心底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走着走着,她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万一她回去了,凌澜有什么计划,被她这样回去,破坏了怎么办?
每次都是自己自以为是地往前冲,结果好心办坏事的不少,既然凌澜如此安排,定是有他这样安排的道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一惊,几时自己变得会这样想?
哎……
正值黄昏,残阳似血,她站在落日余晖里,心中乱成一团。
默了好一会儿,她终是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而胸口的不安,不知为何,却越来越强烈。
蹙眉,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往前走着。
猛地,不远处几个人的身影撞入眼帘,其中一抹那般熟悉,她一震,愕然抬眸。
只一眼,便生生顿住了脚。
那是……凌澜?
仍然是一身绛紫色乐师服,却是被几个禁卫押着。
押着?
脑中猛地响起一记闷雷,她就像是被人定住一样,只死死的望着那几人的方向。
被人押着……他怎么了?
斜落在宫阙沟檐间的夕阳投来满地霞光,将男人的周身镀上一层妍艳的红彩,光影偏逆,她微微眯了眸子,映入眼底的身影被几人架着,直直朝一个方向走。
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宫里的一切她何其熟悉。
那个方向是……天牢?
胸口重重一撞,她刚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一步,就看到男人忽然回过头来,看到她,一怔。
她同样心尖一抖,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她却发现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以及眉眼里的表情,所有微末的表情。
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天好像一下子塌下了一样。
那种当头棒喝的感觉,让她脑中瞬间一空。
怎么会这样?
是为了救她,才被抓了是吗?
脚步不自觉的朝着他走去,却看到凌澜俊眉一蹙,似乎轻轻地摇了摇头。
几不可查的,而她却看得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
呼吸一滞,她只好停到原地,不敢往前走。
冷宫
铃铛轻轻将火折子吹着,燃了一柄驱蚊香,弯腰置放在内殿的墙角,低低一叹,起身。
冷宫就是冷宫,才初夏的天气,就已经蚊虫多得不行。
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呆多久,当初进来是因为锦弦设计想要试探某个人的,结果被锦溪误闯,后来就一直这样搁着了。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招没有退路的棋,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没有了再从这里走出去的理由。
她的非处之身摆在那里,除非锦弦承认那个男人是他,而这种打脸的荒唐事,他一个帝王又岂会去做?
弯了弯唇,她转身,就蓦地看到站在门口的明黄身影。
正值黄昏,天色微暗,屋里又没有掌灯,而男人高大的身影又挡住了一大半苍茫的光线,男人的脸隐在一团黑暗里,看不真切,要不是一身耀眼的明黄,铃铛一下子都没认出来是谁。
微微一怔,她连忙上前,作势就要行礼,男人却拾步走进屋内,来到桌案边,一撩袍角坐下。
铃铛又怔忡了片刻,见手中还握着火折子,就走到男人所坐的桌案边将灯盏点了起来。
屋里倏地一亮,她看到男人面色冷峻,微微抿着唇,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直觉告诉她,男人心中有事。
可是,他不说,她也不打算问。
轻轻将灯罩盖上,她低垂了眉眼,立在边上。
“她认识凌澜吗?”
男人忽然开口。
铃铛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凌澜?
没有吭声,就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默了默,又重复了一遍:“蔚景认识乐师凌澜吗?”
话落,也未等她回答,又转眸看向她:“你认识他吗?”
铃铛长睫微微一闪,颔首:“认识。”
男人一怔。
铃铛又道:“铃铛当时一直陪着公主去学堂,经常听到公主们谈论凌澜,说他生得俊美,所以,铃铛有所认识。”
“仅仅如此?”男人凤眸微微一眯。
“嗯”铃铛眼睫未抬。
“你再好好想想,譬如他有没有跟蔚景交情颇深?”
铃铛微敛了眉,想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九景宫的内殿下面有条密道一直通到司乐坊凌澜的厢房?”
“密道?”铃铛一震,愕然抬眸。
“你也不知道是吗?”睨着她的反应,锦弦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
“发生了什么事吗?”铃铛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锦弦低低一叹,抬手捏了捏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朕只是很乱。”
他是真的很乱,脑子里似乎有千百个念头,想抓,却是一个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