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会医。
男人却也不以为意,淡声道:“你连包扎都不会,又是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做出瘟疫的假象,难道不是用的药理吗?”
蔚景心头一跳。
这个男人真真心细如针,一丝疑问都不放过。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我一个小小的火头军,懂什么医理?那些红斑都是用朱砂画的,方才你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正在洗脸不是吗?身上的也都洗掉了。”
“哦……”男人点了点头,尾音拖得极长,似是不信,又似是恍然大悟。
蔚景心跳得厉害。
所幸,男人也没有继续深问下去,大手缓缓将裤管放了下来,“算了,手头也没有药,回去再包扎。”
看着那白色的裤管一大截都被鲜血染红,蔚景眼睫轻颤,没有吭声,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明明袖中有金疮药,她记得那种精致的小瓷瓶他可是随身携带的,当然,她不能说,她想,他故意矫情,肯定是有他的目的。
果然,男人从石头上起身,朝她伸出手臂:“过来,本相为了寻你,脚都受伤了,来扶着本相。我们得赶快上去才行,回营晚了,恐又生出什么纠复来。”
蔚景未动。
“怎么?不愿意?本相不追究你设计当逃兵一事,还为了寻你受伤,你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蔚景已沉着脸走了过去。
印象中,他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几时变得如此聒噪?
并不是她不愿意扶他,而是,她真的怕。
怕被他识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搀上他的胳膊,下一瞬却又被男人抽开,他直接毫不客气地将手臂横在了她的肩上。
他很高大,她很娇小。
如此动作,让男人整个人的重量都倾轧在她的肩上。
蔚景咬牙,没有吭声。
“走,那边。”男人指了指一个方向。
两人挨得如此近,男人手臂的温度透衫传递在她的肩上,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熟悉清新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额头。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无论他怎么乔装,是夜逐寒也好,是夜逐曦也罢,她都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而他,似乎总也认不出来她。
第一次她易成弄儿,他没认出她,甚至还伤了她;第二次,在皇宫石林,他将她当做鹜颜,弃她带铃铛离开,她被锦弦的禁卫所擒;第三次,在殷大夫后院的洞里,她眼睛复明,他同样也未发现;还有这次……
当然,这次不一样,这次,她做足了文章。
以前那么多次,她在他面前晃,他的眼里都没她,都没将她认出来,这次,她如此滴水不漏,他又怎会识出她来?
甚好。
如此甚好。
这正是她希望的,对吧?
树林里,几个兵士正在焦急地找寻着。
“相爷,相爷……”
“叶统领……”
一声声呼唤响彻林梢。
“整个林子都找遍了,都没一个人影,你们说,不会出了鬼打墙吧?不然,怎么三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喂,大白天的,吓唬谁呢?”
“不然,解释不通啊,我们明明看到小石头进这里面来的,叶统领跟着,后来,相爷来了,也是进了里面,根本就没有出去不是吗?现在我们将整个林子都找遍了,都没看到人。不是遇到鬼了,难道他们会遁术不成?”
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忽然一个人影入了山林,其中一人看到,惊喜叫道:“看,叶统领,叶统领在那里。”
几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男人缓缓走来,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袍子也有几处被钩挂成碎片,脸色黯然。
几人连忙迎了上去:“叶统领,你可出现了,我们找了很久,都吓死了。对了,相爷跟小石头呢?”
叶炫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人一眼,还未回答,就蓦地听到远处传来男人低醇的嗓音。
“我们在这里!”
几人一怔,皆循声望去,只见密林那头,一高大一娇小两个男人的身影相邀着缓缓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相邀?
叶炫瞳孔一敛,变了脸色,其余几人也是错愕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