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个打杂做饭的丑八怪吗?”
严仲愕然,康叔微微一笑:“既然你的脸都能换,我的脸又岂不能好?”
原来
严仲露出恍悟的表情。
难怪这个男人对他跟蔚向天的事知道得如此详尽。
原来是他。
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早知今日,当年,掘地三尺也应该将他们找到。
“夫人,让我送你回去吧。”
并不打算跟严仲做过多纠缠,康叔含笑看向边上女人。
女人看了看他,又看看面前的严仲,再看看凌澜,最后,徐徐抬眼看向前方的蔚景。
蔚景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女人沉默转身,缓缓朝门口走。
众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配合,凌澜亦是。
康叔给了凌澜一个安定的眼神,便拾步跟了上去。
凌澜缓缓收回目光,一扫左右,吩咐禁卫们将三人带下去。
“父皇,”一道女子的轻唤声骤然响起。
严仲的脚一顿,禁卫们停住。
众人都循声望去。
锦衣华裙的女子从软椅上缓缓起身,是随云漠太子桑成风一起来的蔚卿。
只见她面朝着严仲的方向,一双毫无倒影的眸子大大睁着,幽幽开口道:“我只想问问父皇,卿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无论卿儿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父皇的爱,长大以后,还被父皇借和亲之名如此陷害?”
严仲怔了怔,微微垂目,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父皇能告诉卿儿吗?这个问题困扰了卿儿十几年。”
蔚卿却也不放弃。
严仲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出决定一般抬起头。
“其实跟你无关,只不过是父皇心中有自己的魇。”
“是什么呢?”蔚卿执着而问。
“因为你的脸。”
严仲说完,便转回头去,随着禁卫们往外走。
蔚卿怔忡了好长时间,才恍然明白过来。
因为她的脸长得最像他是吗?
而最像他,其实是最像蔚向天,是吗?
蔚卿摇头轻笑。
荒唐,真的很荒唐。
其实,她心知肚明,所谓的最像也不过是因为所有孩子中,没有一个像而已。
而她,蔚卿,不过是有那么一分相像,就被所有人说成最像,特别是那些阿谀奉承的大臣,难得看到有一个稍稍有点像的,更是溜须拍马,将一分说成了十分。
曾经为这,她还沾沾自喜,没想到,原来竟是遭嫌弃这么多年的原因,最终甚至差点死在她这个父亲的手上。
心中有自己的魇。
是做贼心虚吧?
蔚卿无奈苦笑。
三人被带走,全场又静谧了下来。
因为打斗的原因,很多桌椅都被掀翻,现场一片狼藉。
团圆宴继续是不可能的了,除非重新布置,重做饭菜。
帝王缓缓走向前方,脚下似乎有些沉重。
“冬神已拜,今日的冬至宴席就到此结束,各自散了吧。”
众人怔了怔,就这样?
一场惊险的夺宫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的冬至节团圆宴也这样结束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桑成风看了看依旧低头坐在前方的蔚景,眉心微拢。
陆续有人行礼离开。
经过高朗的身边时,帝王将一粒药丸交到他的手上,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前方的坐席前站定,他扬袖示意三个妃嫔也退下,待三人行礼离开后,他才缓缓走到蔚景面前蹲下。
“蔚景”
握住她的手,他轻轻唤她。
好一会儿蔚景都没有反应,他准备再唤一声,她却又缓缓抬起头。
很茫然和空洞的眼神,她看着他。
“嗯?”她应道。
凌澜眸色一痛,伸手抚上她的脸,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净长的手指轻轻在她的眼角边上摩挲。
“我们回去吧。”
他看着她。
蔚景同样看着他,没有吭声。
凌澜起身,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她便乖顺地靠在他的身上,依旧不声不响。
沉默地抱了好一会儿,凌澜才将她放开,裹了她的小手在掌心,将她从软椅上牵起来,“走,我们回宫,然后去啸影山庄接末末和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