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会,天亮之前回自己的地方,不留下一丝痕迹。
谁知道才到半夜就被人无情踹下床,床上的人睡得四仰八叉,连熟睡中的傅冬都知情识趣缩在一边只敢占用巴掌大的一点地方。
穆参商站在床前,良久,轻手轻脚穿过摆满的床铺,从正门出去。
一连半个月在水上漂,茅小飞白天借点货的由头跟叶锦添修习内力,晚上所有人睡着以后,甚至还要躺着再想,再试着按照叶锦添的指点,调动起身体里那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直至快上岸的时候,才勉强把握到一点诀窍。
“当初我只用了一天,就突破了第三重。你还欠点,下船以后,我爹会捎来新的指示。我没有让人去叫你的时候,你可以自己揣摩,但千万不要试图自己冲开感觉到阻滞的关隘。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给你收尸。”叶锦添给茅小飞浇下一盆冷水。
不过从第一天开始练这门功夫,茅小飞就每天都在自己打气,虽然这件事听天由命的因素多,但除了相信叶锦添,他没有别的办法。或者他可以试着向金粟请教,但金粟比叶锦添更忙,青龙帮上上下下所有事情都要他操心。
正午时分,等待的半个时辰金粟安排船上所有人把午饭吃了。太阳略微西斜,岸上有人高声唱名,叫到青龙帮的名称。
岸上密密麻麻扎堆的都是人,头上裹着布巾,肩上搭着褡裢,腰缠脏兮兮布条的码头工比比皆是。
光卸货就耗了快一个时辰,茅小飞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大木箱子上。周围还有二三十名脚夫在各自的板车上坐着歇脚。
不知道是不是茅小飞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看这边,特意多长了个心眼。
过了一会,徐柒也发现了,他脸色一沉。
金沈抓一下茅小飞的手,把两人的肩膀一按,从外看来就像他们三个忽然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在一起。
“如果是冲青龙帮来的,等动起手来,徐柒带大哥跑,我带小孩跑。”金沈声音极轻,他边说边佯装无意地从茅小飞肩头向他身后看,迅速锁定了一个目标,“我看到一个人,像是他们的头儿。”
“不要轻举妄动。”徐柒沉声道。
金沈脸一歪,嘴角噙着笑说,“你担心我啊?”
徐柒半天没说话,最后拧巴着脸十分低沉地“嗯”了一声。
金沈愉悦地哼了声不知名的调,得意地松开两人的肩膀,身子向后仰去。
“手脚快点,不要耽误别的船进港。”金粟朝着背弯成弓的劳力们大声喝道。
茅小飞抱着傅冬轻轻地晃,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却在人群里忽然看见一张让他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的人,那张脸太熟悉,一度他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每天晚上躺在奢华至极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想这张脸想得脑仁心疼也没法安然入睡。
言宁荣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老太太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安阳王府?他是冲着青龙帮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应该不是冲他,这个男人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也许是和青龙帮有什么过节。
就在茅小飞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言宁荣也看见了他,并且站起身,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看见茅小飞怀里抱着个孩子,那表情已经近乎凶悍。
☆、六十一
当言宁荣越过人群,明显朝这边大踏步而来时,茅小飞总算确定了:他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茅小飞觉得被狗咬中屁股,猛然跳起来,顾不得引人注意地抓住徐柒的胳膊,喘息数声,紧张地压低声音朝两人说:“快走!是来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