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遮蔽物,仿佛世上所有事都毫发毕现无处躲藏。
阿绫水当当的大眼睛里却只有和夜色一般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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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总是越来越漫长,越漫长就越叫人绝望。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白天有太阳,山里还没有这么冷,现在一个个的却都裹起了随身带的毛毯,谁也没有进洞,虽然洞里也许会暖和一些,但里头潮湿又阴暗,且不容易点亮灯,于是数人还是选择就在洞外等。
茅小飞醒来,脸转来转去地蹭了会,才彻底清醒。
“醒了?”徐柒似乎一直没睡。
“嗯,徐大哥你没睡?”茅小飞用潮湿的衣袖胡乱擦了擦脸。
“睡了一会,比你先醒。”
“我也醒着呢!”金沈在旁叫道。
夜色里没人交谈,茅小飞扫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醒着,大概像徐柒一样,比他醒得早。茅小飞站起身,把毛毯抖直,搭在臂弯里,走到金粟面前。
“马肉还有没有?”
金粟放下刚戳得火星乱溅的红木棍,扯开一个能装半个人的灰色皮袋子,那个袋子本来是余青背着。
茅小飞蹲下身,手指在肉里挑来拣去,挑出两条马腿,还是完整的。
“反正也是等,我烤点肉给大家吃,边吃边等。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等人回来,我们马上启程。”
金粟嗯了一声。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片林子诡异得很,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说这话时,金粟盯着唐妙看。
“看我做什么?我又没碰见过,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别忘了,我和你们现在是一体的,谁也不可能抛下谁。再说现在除了相信我,你们也没别人可以用。”唐妙黑着脸说,他挪动了一下坐得很不舒服的屁股,把粘在屁股上凉凉的一片布料稍微拉扯得离开腿。
茅小飞不管他们,架起火就开始烤肉,这个他熟悉,很快就有引人垂涎的肉香飘散开。
“多久才好啊?”先前还没精打采的金沈围过来,搓着手,不住砸吧嘴,巴巴儿地用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茅小飞,在他和架子上翻圈的肉之间来回扫视。
“还早。”味道才刚出来,茅小飞往上面撒盐,从乌棱族的香料里捡出几种来,这次他没有全放,烤鱼的时候茅小飞发现也不是所有香料都适合用来烤肉吃。
“跟着大哥有肉吃!”金沈满足地笑道。
“我会做的好吃的海了去,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庆细以后,还没做过一餐正经的。”茅小飞不无遗憾地叹道,想当年他茅小厨鸡蛋都能炒十多个花样,这才念念不忘养鸡大业,谁知道会流落到这里来。
“那回去我也得跟紧你了。”
有火光,有肉吃,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还没开餐,金沈就把自己灌醉了,脸通红,眼睛半闭半睁,叫得最凶,吃得最少。
骨头被扔在火堆里,渐渐化为焦炭。茅小飞留了一只腿,打算在路上给去取货的三个吃,免得把他们饿坏,到明天能吃上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即使没有计时用的更漏,也没有更鼓的提醒,盘桓在脚底的刺骨寒气,和越来越难以支撑的眼皮,还是提醒他们,这已经是后半夜了。
微弱的虫鸣愈发振聋发聩,火堆也快燃尽,人人东倒西歪,逮着谁就靠谁。
茅小飞之前睡得久,反倒不困了。
他躺在徐柒的腿上,这时才发现头顶上一片璀璨星空,数以万计的灿烂明星在丝绒一般的夜空中闪烁。
“睡吧。”徐柒小声说,摸了摸茅小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