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湿淋淋的,整只手都被血染得红透,虎口崩裂,剧痛和迟钝的麻木感让茅小飞想哭。
满眼所见的老人和小孩又让他除了朝前冲,无法做出别的反应。
杀至半夜,茅小飞他们把一部分平民转移到寺庙里,以寺庙为根据地,守住寺庙的门,不让豺狼般凶残的敌军杀进来。
士兵们杀不进来,又畏惧这群人的武功,索性退而求其次,绕过寺庙,烧杀劫掠别的街道。
寺庙里。
女人们休息够了,架起锅子,在院子里煮粥。
压抑的泣声时不时传来,满脸是血的茅小飞刚进来,就被眼前所见震了震。聚集在空地上的人少说有一千,他们有的穿绸子,有的穿麻,有些女人身上明显拢着男人的袍子,男人很多都打着赤膊。
过于宽大的袍子拖到地上,女人们一手将男人的袍子紧紧掖住抵御风寒,也为最后一点骄矜的自尊。
“哎,你回来了。”脸上挂着血痕的伯山玺走来,接过茅小飞手上的柴刀。
一瞬间茅小飞身子晃了晃。
他本来不觉得疲惫,这时才突然觉得浑身发软,膝盖支撑不住身体地朝前倒去。
伯山玺一把将人扶住,揶揄道:“嗨,你要是个大姑娘,我就高兴了。”
茅小飞醒了醒神,稳住身形,摆摆手:“没力气了,多谢。”
“谢什么,进了这扇门,就都是一家人。”伯山玺说话的声音不小,寺庙里躲避的不少命师听见,纷纷抬头看他。听不懂庆细话的百姓们也在暗中窥视这些外乡人,他们是上天派来的福将。
粥好了,女人们最先捧给茅小飞他们,茅小飞一时有些愕然,这时才发现,夜月城这些幸存下来的男女,眼神里流淌出来的,都是感激。
他们语言不通,文化不同,对生的渴求,对死的畏惧,却都是相同的。
茅小飞举起碗,他的同伴们也都举起了碗,桀林人中一个老妇,正是求茅小飞他们帮忙的那名命师,举起双手,匍匐在地,朝着他们跪拜。
一时间桀林人都虔诚跪拜,之后如常地坐起身,接过女人们分发的粥,碗不多,一拨人用完了,别的人再用。
雨越下越大,金粟把寺庙的屋舍简单划分,召集命师们,让他们转达,叫大家转移到屋子里去。
“他爷爷的,怎么什么事儿都被咱们碰上了,哎,大哥,你的酒还有没有?”金沈磨蹭着挨到茅小飞的身边来,两个人背靠同一根大柱子坐着。
茅小飞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听见这话,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包袱背在后面,把包袱解下来,摸出里面的酒囊。
“你省着点喝,没多少了。”茅小飞睡意浓重的嗓音说,他两手交叉,抱臂缩成一团,身上又是汗又是雨,这时候坐下来,浑身酸痛得再也不想起来。
“嗯,我就喝一小口。”金沈小心翼翼端起酒囊喝了一口,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好酒,要是有个大鸡腿就好了。”
茅小飞本来在打盹儿,闻言笑了:“还鸡腿?给我个烤白薯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边静了会儿。
茅小飞忽然侧过头,睁开一只眼,问金沈:“跟着跑到这儿来,后悔了吧?”
“不后悔。”金沈嘿嘿一笑,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搜寻徐柒的身影,“不是跟到这儿来,也不能认识那个呆子。”
“谁?”茅小飞抬了下头,旋即明白过来金沈在说谁。徐柒为人正派老实,比金沈年纪大,也很会照顾人,就是不知道金沈是不是图好玩。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关茅小飞什么事。他笑了笑,含糊道:“我要睡会,你盯着点,有情况随时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