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出一匹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去,然后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在路上,茅小飞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朝一头雾水的陈宋低声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穆参商叫出来。”
陈宋变了脸色。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当帮我最后一个忙。”
终于,茅小飞看见陈宋点了头。
茅小飞笑了起来,那一丝笑容,很快变成爽朗的大笑,随风而逝。马一直匀速前行,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的热度却越来越高,他不会烧成傻子吧?茅小飞也来不及多想了,他只知道,不这么做,这一辈子,他都要活在无穷尽的懊悔之中。
☆、一三一
“有什么话你们尽快说吧,就算是我,晚上出来也不能太久。”穆星云一个眼神示意,陈宋推着他在地面无声滑行的轮椅退出门去。
这里是离穆家最近的茶馆,二楼雅室,壁上挂的是琵琶,弹唱的歌女被打发了,桌上摆着四样小点,谁也不可能真的去吃。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半晌,穆参商先开口了,他没抬头,倾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杯中的茶水不平静地颤动不已。
第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第二杯他已经恢复了镇定,徐徐将杯子推到茅小飞的面前,顺着茅小飞撑在膝盖上的两手向上看去。
茅小飞正襟危坐着,这样的姿势应该让他有些难受。
“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这么拘谨。”穆参商一哂,“我们还是朋友。”
茅小飞端起茶看了一眼,一口喝干,盘在一起的腿伸出一条,他的手顺着袍襟,贴着自己的小腿往下摸去,动作隐没在桌案后面。他的眼看着穆参商,淡道:“什么朋友?我回去以后,就是上齐子民,我们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敌人。”
穆参商僵住了。
“而且,我在庆细军营里待过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我真的就顾着养鸡了?”茅小飞意有所指地说。
沉默片刻,穆参商道:“用兵之道千变万化,你构不成威胁。”
“是吗?”茅小飞曼声道。
突然,一道银光闪现在他的手里,穆参商眼瞳急剧紧缩,那柄出现在茅小飞掌心里的匕首调转了方向,银亮森冷的刀锋抵住他自己的胸口。
茅小飞目光坚毅,细长柔和的眉目舒展开,挂着三分难言的得意。
“茅小飞,你想干什么?把刀放下。”穆参商嗓音不自主颤抖,他脸色本来不好,这时几乎完全退净了血色。冷静,他必须冷静。穆参商搭在腿上的手不自主收紧,揪紧了裤子。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以淡漠的口吻说:“我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还想要什么?你不必这样……”穆参商咳嗽起来。
刀尖始终没有离开茅小飞的胸口,他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认真:“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娶那个什么姜家的女儿。”顿了顿,又道:“要是你有一个字隐瞒,这把刀就会顺着这个方向捅进去。”
“你疯了!”穆参商起身太猛,把桌案踹出一截,他一只手按住矮案喘息,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把匕首,前端已经在茅小飞的衣服上顶出一个锥形。
“你怎么能拿性命做赌注,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怎么敢……”愤怒和恐惧死死攫住了穆参商,这不是昨天,现在他根本制不住茅小飞,要是茅小飞头脑一热,什么都完了。
“刀在我手上,没什么不敢。”
“你还有个儿子。”穆参商慌张地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