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的民风不比她们仙界开放,男女在一起饮酒作宴是常有的事。据说凡界的男子不能看女子的脚,看了是要娶人家的。桃华觉得这个规矩不大真实,可能是仙界的仙女们闲来无事传着玩儿的,若男子看了女子的脚便得娶她,凡界何以会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遇到心仪的男子脱了鞋袜便好,对方还推辞不得。
可见谣言都是经不起推敲的,遇着桃华这种较真的人,一般的谣言基本就现了形。
软轿里头铺了层厚毛毡,山风虽冷,她在软轿里头吹不到多少,青年在外头睡估摸要遭些罪。她借着月色探头朝外看了看,青年穿的衣裳不算单薄,但也不厚实,经不得风吹。她趴在窗沿边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进来?山风刺骨冰冷,我记得你也是怕冷的,不如进来挤一挤,里面的地方挺大的,可以睡得下两个人。”
青年扎根在磐石上一般,背影清朗,像西方佛陀打坐的雕像,嗓音清脆,“你自己睡罢,我不冷。”
她践行事不过三的原则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打算进来么?”
“咻~”一颗磨的光滑的石子儿不偏不倚的滚到软轿的底侧,滚了几遭方才落稳。
桃华撇了撇嘴,缩回脑袋。
她想,青年脾气甚是暴躁,前一秒还好好说着话,下一秒一颗石子“咻”的就飞了过来,虽说扔的角度把握得当,但行径还是恶劣不堪。她左不过多说了两句话,两句话而已,人心已经这样难测了。
扑在厚毛毡上打个滚,及腰的黑发垫在身子底,软软如一匹上好的丝绸。星归的容貌算不得出色,但是这一头黑发确实出众,乌黑油亮有光泽。她在思骨河睡了三万年,一动不能动,头发只枯长着无人打理,毛躁的似能炸开,鱼丸偶尔还会堆些泥巴水藻在上头,还嵌两枚贝壳进去做点缀,这是他唯一的兴趣爱好。
明明困倦非常,眼睛闭上了却也睡不着,涩涩的总是想睁开。翻来覆去几次后,桃华蓦地睁开眼,盘腿坐在自毛毡上,对着软轿外头放大了声音,语调拉长道:“你知道我为何那么喜欢他吗?”
青年的声音遥远而不真切,像从天外传来似的,空洞悠长,“嗯?”
将脸埋在唯一的一只手心里,桃华翻身朝上,干涩的眼睛对上闪烁的星子,缓缓道:“我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就是他。那年山上初雪下的晚,他一路踩着雪来到我跟前,毛毯子一样的头发将将遮住他皓月一般的容颜。我能想到的所有赞美人的词总在他身上都不为过。”手掌掩住的眉心微蹙,嗓音隐隐发抖,“我从未见过长得那样好看的人,只一眼便纠缠了我那样久,后来我经常会想,若当初选择不跟他走,是否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
幽兰花开放的时节已然过去,五月是丁香的好时候,轩山上若种些丁香,想必不会如现在这般荒凉。同初微的故事历史久远,如同隔了千年万年,又好似发生在昨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