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弘看向张憬铭,因为他的胳膊还被拉着,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距离,只稍微一注意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更不用说眼神带来的冲击了,于是周弘就有些恍惚,但也不过一瞬,立即又绝情起来,“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不能冷静的面对,我比不上你张大神那么理智,连感情都可以拿来操控和算计,我就是一个冲动偏激,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的人,大神你也别好胜心那么强,拗不过就撒手吧。”
张憬铭就不撒手,甚至又将周弘向着自己拉了拉,虽然此撒手非彼撒手。
周弘没反抗,可越是这样,张憬铭越是感到不安,“我都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努力要拯救眼下的局面,你却只知道撇开我,一点不留恋这段感情,如此绝情莽撞,就不怕将来后悔么?”
听了这话,周弘呆着脸想了想,然后气笑了,“张总,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追我到这里,我非常感动,但我也没求着您来追,付出没得到回报的罪过可就落不到我的头上了,而对于后悔这个问题,我想反问一句,就先假设吧,假设您是看重这份感情的,那请问您在跟别人风花雪月的时候,就没想过将来会后悔么?”
每听一句,张憬铭的脸色就差一分,等周弘说完了,他的嘴也抿白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很狗血的台词,“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
这一次,周弘不愿与张憬铭纠缠了,他趁着张憬铭注意力分散的空档猛地将他一推,然后迅速挣脱他的钳箍往旁边退一步,目光忽然变得异常冷漠,“别再让我看见你,慢慢地我就消气了。”
说完,抬脚就走。
张憬铭连忙转身要去追,可腿还没抬起来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着周弘慢慢的溶进黑暗中,目光如炬,眼底就像大海一样深沉并且充满秘密,他很挣扎因为心里知道周弘对算计这种东西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可若是不算计,就凭那脾气他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于是就在周弘走到家门口时,张憬铭开口说话了,只是语气略显艰难,“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这声音并不很大,但每个字又都能清楚的传到耳朵里去,隔着那么远,一个个低沉的字眼接连不断的落在空荡荡的心上,敲出一阵疼痛。
周弘扶着铁门把手,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轻轻的脚步声周弘最熟悉不过了,熟到一闭眼就能想到那刮挺稳重的身影,那种运筹帷幄的大定气质曾让他深深着迷,此时却只觉得那是不近人情的写照。
周弘说不出此时是个什么心情,寒冷,悲哀,自嘲?他两次将话题引到那些事上,张憬铭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这不禁把周弘心底里那丝仅存的幻想也给扑灭了,更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这段感情很虚妄。
他想起张憬铭曾这样说过他自己,说他天生有一点儿寡情,有些自私,所以能很果断的将一个人忘记。
是啊,他可以干脆的将白雪生忘记,又何况是他?他能来乡下找他,他就该知足偷笑了,也算圆满的给这段感情一个终结了。
感觉到胡同口已经没有人了,周弘凄凉一笑,使力推开了大门。
一进屋,周弘就和衣倒在了炕上,抱着胳膊,脸几乎压到了胸口上。
小老头一直没睡,见周弘终于平安的回来了他也没出声,就只是盯着窗子下面背对着自己的孙子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孙子的心情很不好,又直觉跟那个今天突然来访的城里人有关系。
小老头憋不住事儿,好奇心又强,知道周弘没睡,就往他身前凑了凑,拍一拍他的肩,声音缓和的问道:“乖孙,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一天的月亮很大很圆,窗帘没有拉,月光倾泻下来照得周弘可见的半张脸更加秀雅不俗,只是略显苍白,说出来的话也冷清,“下馆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