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自然是需要行里最任劳任怨的老实人来干的。
隔日廉钰正埋头整理着文件,听见有人敲门,便回了声请进。
邱小通抱着个纸箱子走了进来:“……行长。”
廉钰动作一滞,抬头看他:“什么事?”
邱小通低着头小声道:“焦行长让我来给您当,助理……”
廉钰沉默了几秒,伸手指向角落的另一张闲置办公桌:“坐那吧。”
邱小通听话地过去了,一就位就开始从箱子里掏文件纸笔等办公用品开始收拾归纳。
廉钰盯着那抹身影心情复杂。
邱小通在行里的地位还没焦大鹏的四舅爷高,既然最后是派了他过来,说明大家普遍认为这不是什么好活,或者都不想待在她身边,这样一来,就算强制换人也没什么意思,碰上有坏心思的趁她不在搞点小动作,到时候更麻烦。
罢了,邱小通就邱小通吧,他在这边待了这么久,凭他工作的认真务实劲,该了解的应该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廉钰很想当他是初次接触的陌生下属,这样她会比现在轻松的多,兴许还会跟他聊聊天,互相认识一下,唠唠家常什么的。
但是,她没法不去想那晚发生的事。
这孩子一定恨死她了。
想到此,廉钰郁闷地拢了把头发,偏偏一抬头就看见邱小通聚精会神工作的身影,瞬间整个人都焦躁的无心工作了。
这叫给自己找行助吗,这叫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邱小通,战战兢兢在那坐了一整天,等着她问问题,下任务,或者骂他,责难他,但廉钰愣是拿他当空气,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本来在大堂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则是闲的发慌,实在没活可干了,他就打开文档开始默写初中课文,背过的古诗,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佯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余光瞥见她冷着脸的模样,邱小通内心无比忐忑。
那晚都差点让她搞死了,居然这样都没解气吗,就非要他坐牢不可吗。
现在二人又同在一家单位共事了,如果廉钰是为了再整他一次特意过来的,那他也只有辞职这一条路可选了。
正当邱小通暗自神伤,忽然听到她清冷的声调:“邱小通。”
邱小通被这一声喊得汗毛竖立,下意识站了起来,响亮回道:“在!”
廉钰晃了晃玻璃杯:“给我倒杯水。”
“好的,行长。”
邱小通接了水回来,看到廉钰正盯着电脑屏幕研究当地跟行里有业务往来的几个商户,他放下水杯正准备回工位,廉钰忽然问他:“在这待多久了?”
邱小通道:“快一年了。”
廉钰:“对陇阳县了解的多吗?”
邱小通迟疑道:“还行吧……行长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
廉钰便认真同他交谈起来,很快就打听全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信息。
陇阳县有四大特产,穷山,恶水,刁民,以及一种特殊的食用菌,菌子十分美味,跟澜城的海鲜并称山珍海味,当地许多种植菌子的村民都跟澜城那边的高档饭店有贸易来往,这也是总部当年决定在这设立支行的原因。
行里的客户除了领退休金的老年人就是当地一些种植大户或散户,其中有权有势的几家自成贸易公司,不停地收购散户扩大规模,渐渐地在当地形成无数股势力,焦大鹏家里就是其中之一,常年来几家明争暗斗不断,商战打的接地气又朴实,不是摸黑去对家田里撒毒药,就是堵水渠,放耗子,最严重的一年两拨人当街火拼,死了人才被上边重视起来,被迫加强了当地的治安。
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至于焦大鹏,利用职务便利更是视法律法规为空气,仗着离总部远为所欲为,完全把银行当成了自己家。
廉钰听得眉头紧蹙,无意瞥见他额头伤痕,随口问道:“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邱小通支支吾吾沉默不语。
廉钰心中了然,沉默片刻后发出一声轻叹:“为什么选择来这。”
明明可以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跟她有任何交集。
邱小通:“因为,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哪怕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哪怕他从头到尾只是她的一枚棋子,也难抵初次入职银行时的兴奋,工作时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每次进步,每次被上司夸奖,包括跟同事一起加班的场景,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到充实,幸福。
廉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