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郁山咬一口香蕉,眼神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屏幕看,他知道崔柠出来了,但没分眼神,只是吩咐道:你别闲着,把那些写了。
他指着放在茶几上的书。
崔柠把眼神从曲郁山身上收回,走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全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曲郁山又咬了一口香蕉,在心里估摸。
等住院这段剧情走完,他就想办法把崔柠塞到哪个复读班去,好好的虐身虐心。等需要走剧情的话,再把人从学校接出来。崔柠才十八岁,高中都没毕业,天天跟在他身边也不是回事。
想到这里,曲郁山想骂作者真是个禽兽。
楚林细心,送全科的《五三》,还送来了台灯、笔、草稿纸。
只是那边在看电影,这边在写题目,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曲郁山正在看的这部电影是喜剧,他时不时笑一声。崔柠一年没有接触书本,有些知识本就忘记了,做题做得艰难,思绪还总是被曲郁山的笑声打断。
他拧起眉,手下的笔逐渐不再解题,而是在画一些无意义的线条。
渐渐的,笑声停了。
崔柠回头,发现曲郁山靠着枕头睡着了。
电影还在放。
崔柠站起来,研究了下才将投影仪关掉。
曲郁山似乎完全睡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崔柠站在床边看了曲郁山一会,目光渐渐转到曲郁山还在吊水的手背。
那只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细皮嫩肉,别说茧,连疤都没有。
银白的针刺入皮肤,药水顺着透明管道往里输送。
崔柠对那只手伸出手时,身后的门被敲响。
是换药的护士。
曲先生,我来给您拔针了。护士估摸着药水应该打完了,于是过来。她开门看到崔柠,又发现曲郁山闭着眼,把声音降得更低,曲先生睡着了吗?
崔柠让开位置,嗯了一声。
护士知道曲郁山睡着,就没有把治疗车推进去,单独拿了治疗盘。药水还剩一点,护士站在旁边等,因为崔柠长得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崔柠注意到她的视线,没什么表情地转开脸。
护士见状收回视线,暗想还是曲先生更加平易近人呢。虽然很有钱,但是对人都会笑。
*
曲郁山一觉睡到天黑,他无所事事,电影不想看了,干脆看起了金融杂志,好在金融杂志里面不是作者的无病呻吟。
晚餐他没有再叫崔柠做,直接点的五星级酒店厨师的私厨。没有原文剧情的干扰,晚餐很顺利。私厨知道曲郁山生病,做的全是松软有营养、好消化的食物。
正吃着饭,楚林来了。
曲郁山见到楚林,明显高兴了些,你吃饭了吗?
楚林刚从公司赶过来,闻言摇摇头。
曲郁山说:那正好,晚餐很多,你陪我一起吃点。
楚林目光往崔柠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曲郁山。曲郁山像是没读懂楚林的顾忌,让人去洗手然后坐过来吃饭,还说:你来得正好,我正犯愁待会洗澡怎么办,你帮我洗。
楚林身为总裁助理,原来里里外外的事都帮曲郁山做,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老板包养了一个人。于是楚林又往崔柠身上看了眼,崔柠闷头吃饭,仿佛没听到曲郁山和楚林的对话。
好的,老板。楚林见崔柠不说话,才应下这份差事。
所以吃完饭,楚林没走,陪着自家老板下了会象棋,然后又扶着人去洗澡。楚林一边帮曲郁山洗澡,一边汇报今天公司的事,并且告诉曲郁山不太妙的消息。
他被马踩进医院的事传出去了,是祝小段那个大嘴巴传的,只是还没传到曲爸的耳朵里。
我估计明天就会有很多人来看老板。楚林斟酌着,需要派几个保镖过来,把那些人拦下吗?
曲郁山摇头,不用,让他们来看。
他走剧情还需要那些人呢,他养了金丝雀的事要传出去,传得越凶越好。只有闹大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白月光才会知道。白月光知道,那离回国还远吗?
说不定提前杀回国,那他也可以早点领盒饭。
*
楚林在医院待到十点就要走了,走时曲郁山颇为不舍。平时在公司老看到楚林,他有时候还嫌楚林在自己面前晃得太久,但今日他和崔柠对着坐了一天,才懂得楚林的珍贵。
崔柠是个闷葫芦,他不开口,崔柠绝不开口。
你明天记得早点来。曲郁山看着楚林。
楚林知道生病的人比较脆弱,所以也不觉得自家老板这种反应奇怪,好的,老板。
真的要早点来,要不然我会少发你的年终奖。曲郁山强调。
楚林听到要少发年终奖,表情立刻变得凝重。
强调了两三遍,曲郁山才松开手,行吧,你走吧,再不走,地铁要停运了。
话刚落,楚林就嗖的一下没了身影。
楚林一走,病房里重归安静,曲郁山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崔柠,突然想起这房间只有一张床,没有陪床,于是跟崔柠说:你去问问护士,有没有陪床租。
有陪床,但是很简陋的担架床,曲郁山看了直皱眉,可崔柠却没什么表情。
他原来在医院照顾他妈,后期因为没钱,他妈只能睡走廊的加床。那时候别说担架床了,他有张椅子坐就很好了,有时候经常在楼梯间窝一晚上。
曲郁山看崔柠要躺下去,连忙把人喊起来,等等,你先别睡。今天太晚了,没办法帮你换床。你拿我这床被子去睡,一半垫着,一半盖。
曲郁山盖着的被子是他平时睡的法国品牌的被子,睡起来非常舒服。
崔柠听到曲郁山要把被子给自己,目光转到曲郁山脸上,此时房里已经熄了灯,他那双眼在黑暗里看起来很亮。
你给我了,你盖什么?
我盖医院的。曲郁山想着反正他身下的垫子是自己的,睡起来软,上面盖医院的被子也不会多难受。
但曲郁山高估了自己。
睡到半夜,他从奇痒里惊醒。
曲郁山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摸到一连片凸起,意识到不好,想去摸床头铃,但病房里太黑,他摸半天没摸到,腿又不方便动,实在艰难。
冷不丁,崔柠的声音响起。
曲先生,你醒了?
崔柠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没睡意,很清醒。
曲郁山听到崔柠声音,心里松了口气,你帮我叫医生,我过敏了。
*
值班医生很快赶过来,看了曲郁山的情况后,说估计是曲郁山受不了医院的被子材质起的荨麻疹,被子不盖了,先打一针屁股针,然后再输液,我还开点外涂的药。医生转头跟崔柠说,你会涂药吗?待会要来一个急诊送过来的病人,我要过去看看。
会。崔柠说。
那就好。医生走出去开医嘱,没多久,护士就推着治疗车进来了。
曲郁山已经十几年没打过屁股针了,知道自己要打屁股针,很不好意思,尤其给他打屁股针的还是个非常年轻的姑娘。打针的时候,眼睫毛眨个不停,护士一打完,他就想把裤子扯上去。
先别穿裤子,还没止住血呢。护士知道曲郁山是害羞了,忍不住笑,然后又对崔柠说,你帮他压着棉签,他手还要输液,我要看看打哪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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