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曲郁山没有帮崔柠换床单,只是在对方出来的时候,用下巴示意一次性四件套放在茶几上。
但崔柠出来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
崔柠只穿了裤子,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闲庭信步地从洗手间走出,瞥了眼已经坐在床上的曲郁山,转身走向茶几。
铺床的时候,他也没把上衣穿上。曲郁山其实没看几眼,但他发现崔柠有腹肌了。
铺完床,崔柠这才穿上上衣,头发短,天气又炎热,没多久就干了。时间也走向十一点半,平常这个时候曲郁山早睡着了,但今夜莫名没了睡意。
他没睡意,蚊子也没有。
这里的蚊子特别毒,一咬一个大包,虽然吃了抗过敏药,但不知道是药效不强,或是还没到起效果的时间,还是痒。曲郁山翻来覆去,手忍不住去挠痒。
没抓多久,床边突然陷下去一块。
你不舒服?崔柠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曲郁山回过头,靠着照进来的月色看清崔柠脸的轮廓。他不由往旁边挪去,一边说:有蚊子。
崔柠闻言起身开灯,从曲郁山的药箱翻出驱蚊液,还有电蚊香片。楚林东西都备了,但曲郁山忘记用。
崔柠插上电蚊香片,又拿着驱蚊液回到曲郁山床边,咬在哪?
我自己擦。曲郁山想拿过崔柠手里的驱蚊液,崔柠动作一顿,还是把驱蚊液给了曲郁山,但他却没有离开,依旧坐在床边。
曲郁山看看崔柠,还是说:我要擦药了。
嗯。崔柠说,身体还没动。
曲郁山顿了下,继续说:你能回到自己床上吗?
这次崔柠终于起身,可他回到自己床上,却目光仍然在曲郁山身上,最后曲郁山只能爬起来去洗手间上药。上完药,他重新回到床上,这次总算有了睡意。
但他睡前喝了不少水,半夜被尿憋醒,不得不起床去洗手间。他前脚刚打开洗手间门,后脚就传来脚步声。他吓得惊愕回头,发现居然又是崔柠。
你!曲郁山一夜被崔柠吓两回,你不睡觉吗?
崔柠闻言表情却有些委屈,睡不着。
听到崔柠这样说,曲郁山的语气软和不少,认床吗?你也是的,让你别来,你还跑这来。
不是认床,是崔柠垂下眼,曲郁山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脸一下子红了。
他哑口无言呆立原地片刻,才勉强稳住心神说:出去。
可崔柠这次没有听话,反而往前走了一步,郁郁,我想你,它也想你。
这兔崽子耍流氓!
曲郁山往后退,崔柠的话还在继续。
在美国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每次想你,我都睡不着。那里的人好多都是坏人,他们欺负我。
如果同在夏令营的某些学生听到崔柠的话,估计要跳起来说崔柠不要脸,倒打一耙。他们明明被欺负得更惨,身上的伤就没好过。
曲郁山张嘴想问那些人是谁,怎么欺负的,但要说出去的一瞬间又忍住。
他才暗暗发誓要跟崔柠保持距离,不去干扰对方的私事,如果他去帮崔柠撑腰,万一崔柠更喜欢他怎么办?
他们脱我裤子。
什么?!曲郁山立刻怒了,你还记得名字和脸吗?我有你们夏令营老师的微信,我直接联系他。
说着,他就要往外冲,但在经过崔柠的时候被一把抱住。
但我打回去了。崔柠不知不觉就可以把曲郁山彻底抱入怀里,他把头压在曲郁山的肩膀处,是一种完全亲昵的姿势,可是他们总是在我面前说下流话
曲郁山挨着崔柠脸的那只耳朵不知不觉红透,等耳垂被亲了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崔柠糊弄了。
就算别人在他面前说下流话,他也没必要完全复述一遍吧?
曲郁山试图挣开崔柠,但崔柠不肯松手,还小声地叫他郁郁。
郁郁,我好像被他们带坏了,我想亲郁郁,哪里都想亲。
砰的一声,崔柠猛然被推开。曲郁山一张脸已经红得不像话,说出的话更是不成句,你你出去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如果你再这样,我就
脑海里闪过暴雨那天的场景。
柔软的发丝划过手心,温热的气息顺着脚踝处往上爬。
就什么?崔柠反问。
曲郁山转开脸,你回床上睡觉吧,现在很晚了。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可面前的男生却很执着,眼神近乎执拗地看着他。
你说啊,就什么?第一次,你跑去明斯克,第二次,你把我丢去美国,第三次你还准备做什么?曲郁山,我是一个人,不是什么物品,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那就让我彻底死心。
曲郁山,你说你不喜欢我,讨厌我,觉得我的行为给你带来困扰,让我滚。说这些话,只要你说,我就再也不会再来烦你。
曲郁山唇瓣微动,好半天,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说过了,我只是单纯地想照顾你,没有别的想法。
单纯的照顾包括帮我手冲吗?没有别的想法,所以我亲你你也没关系,都能容忍,只要我别太过分是吗?这就是你说的单纯的照顾?崔柠往曲郁山这边走,把人逼得直接靠在墙上后,声音才从激动变得平缓,我不会满足之前的关系,我想跟你睡觉,我想跟你结婚。如果你讨厌我,就让我滚。
话落,他低头吻上了曲郁山的唇。
这次的吻跟以往的每一次吻仿佛都不太一样,他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带着足以燃烧自己的热情,虔诚又野蛮地亲吻眼前的唇。
崔柠深知曲郁山的脾气,知道曲郁山在某些事情的优柔寡断,知道对方喜欢逃避问题。
他本该继续温水煮青蛙,让曲郁山更习惯他,到完全离不开他,但他真的有些累了。
他想听曲郁山说喜欢他,只要说一句,那他就可以爱曲郁山十年,不,五年。
五年说一次喜欢他,应该不过分吧。
求求了,请别逃避了。
两只手放上崔柠的肩膀,然后用力推开。
曲郁山唇有些红,脸也是,他把眼神看向别处,我不喜欢你,崔柠。
*
崔柠走了。
而曲郁山失眠了,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非常明显的黑眼圈坐上返程的车,相反的是旁边神清气爽的王经理。
王经理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曲郁山被迫听了他的墙角,返回B城的一路都在拍曲郁山的马屁。
说曲郁山决策果断,善于管理下属,是当世最好的老板。
曲郁山听了满满一耳朵的马屁,心里莫名烦躁,忍不住说:王经理,你能安静点吗?
王经理倏然闭嘴,点点头,窝在自己的位置不说话。几分钟,他听到自己老板的声音。
抱歉,我不该对你说刚才的话,我只是
只是什么?
曲郁山也弄不清楚。
昨晚崔柠走前哭了,无声的眼泪从眼眶掉落,背着包离开的时候,扭过头问他,曲郁山,这次我走的话是真走了,你要不要挽回我?我很好哄的。
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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