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书籍仍是贵重之物,多存于皇宫,多存于勋贵世家手中,还是前几任皇帝为捧科举,阶层流动,才大开藏书阁,放儒经入民间。
是几任帝王持之以恒的坚持,与世家勋贵不到尽头的抗衡,让平民家的凤也能落入朝野里。
地位不低,晏城在怀里翻出一本书,几张折叠好的纸来。
因仍在黑夜中,晏城视力绝佳,但也经不起这番折腾啊。收入囊中,又继续翻找,从那里衣的夹层里,翻出枚玉佩来。
玉佩,君子之物,常见于勋贵子弟腰间,初登朝野的官员都不曾有过。
郭老六非龙非凤,怎会有如此贵重物品?
脑浆与鲜血将这枚玉佩染得着实脏浊,腥臭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随行的侍卫为晏城戴上面巾,阻了不少的味。
指腹在玉佩上研磨几番,熟悉的纹路让晏城一惊,他日日盘过的玉身,便有这龙纹。
谢知珩赠与他的玉佩,大宗独有的身份标识,今日却在郭老六身上摸得一块,且瞧其手感,并非假物。
到底是怎一回事?
难道这拐卖妇孺的肮脏丑事,谢知珩也插手了?
晏城顿时抓不清杂乱的思绪,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高居朝野的太子殿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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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鬼,是俺想这么写的,俺的写作方式qaq
第31章
夜间的花已凋谢如兰, 脱去淮阳巷道的热闹。青瓦砖石铺就的道路,晕黄的烛火,透窗的白炽, 高长不一的影子陷入其中。
困意将遭受的磨难抹上迷蒙的水雾, 为收敛几局尸身, 钟旺已疲倦得不行。
陶严脸上的笑意似被木匠捏住, 用刻刀刻在脸容上般,已收不回。可怕他人见之惊悚, 陶严于大春寒中, 摊开扇面,稍遮挡几番。
他以前偏爱冬日展扇, 故作风雅,又南边春寒不及北边, 友人皆如此,无人敢批判他。
直到晏城入大理寺,某日掩面嬉笑,笑他文人范起得不低,跟个附庸风雅的纨绔,毫无区别。
“好冷。”
钟旺舒展手臂,接连不断的搬负, 那些阴冷浸进她肢肉里, 稳站肩头的玄鸦, 又不断为她递送暖热。
晏城不觉冷意,他只闻丑意。
方死未几息的尸体不会立即腐烂, 可自体内淌出的鲜血却恶臭无比。每走一步,都好似能闻到他们欲望里的臭味,鞋底沾染的液体, 黏着无比。
总被摧残的弱势群体,总被文字言语刻意贬压,长达数千年的一字一句,将她们束缚在他人圈好的牢笼里。
青砖铺得紧密,工匠不敢以九族来试探劣性中的懒惰,哪怕落雨阴天,不见得有积水。
四通八达的排水系统,润着整片土地,缝隙中开有不知名的小花。
晏城蹲下身,着身的红袍平铺在砖道上,精绣的暗纹在月光的流转中,迎出更多的艳色来。
花瓣的边缘都娇弱,指腹轻轻一抹,揉碎它的衣摆,随之,也娇跌在晏城掌心。
好弱,可同时,它又是充满强盛的生命力。
夜深露重,聚在草尖的露水滴在青砖上,晏城并未瞧见那滴水干涸在厚重的砖石上。在更加通明的烛火中,沿着缝隙,流入被砖石压着的,无法顶开的、更弱的花草中。
晏城轻叹:“好娇弱啊。”
就这般绽放在街道上,融入艳霞般的美丽。人来与人往,朝高看的人,只见高枝的梅花,不见鞋底碾磨的花泥。
只顾低头的人,似不放过任何币帛般,掐草摘花,惹得路旁无花点缀。
如何去拯救这株谁都能采撷,谁都能践踏的野花呢?
晏城一时不知该为它们做些什么,他一步都走不出。作为受益的一方,他的拯救,有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倒不如,像谢知珩那样,不给与帮助,只是为她们提供一条道路,赐予资格。让她们在汹涌的海水里厮杀,以满身伤痕的勋章,夺取属于自己的权力。
“孤能想到,你在注视着什么。”
谢知珩的身影一直跟在其后,他未曾屈膝低弯,也未曾仰天高看,永远垂眸,那些不顾一切奔赴权高来的所有人,
待晏城仰起头,微微湿润的眸眼浸透了清月的冷,谢知珩弯下膝来,泛青的衣袍遮拦此处的青砖,也遮掩所有的花草。
谢知珩没去问什么,也没去点明什么,所有困惑都被平静覆盖。
他只淡淡说了声:“可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