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抬起头时,他看见大理寺捕快那沾染灰烬泥土的青黑衣摆,捕快跑着跟随上官的脚步,前往先前宣发书册的店铺。
“这么快就找到了?”
议论惊叹的声音被脚步声取代,仍在焚烧佛书的百姓面容呆愣站起来,注视他们的离去。
店铺的位置不偏远,为让百姓更好了解圣教,圣教创办的店铺多在一块,不局限书局,还有米铺,运送南方来的米。
只是北方多用面食,耕地作物也少有水稻,米铺在南方吃香,在北方勉强是一时尝鲜。
“全都围起来。”右寺正坐在大马上,取出大理寺的腰牌,对已有慌乱神色的店铺掌柜,厉声说。
大理寺所有捕快皆由右寺正带领,不一会儿,已将几家店铺包围,右寺正亲自带人,率先走进书局翻查圣教书册。
右寺正走入书局那一刻,米铺的掌柜眼珠子一转,环视那些捕快。人数不多,要困住这么多的店铺,肯定有空缺之处,且为防止东窗事发,米铺掌柜早早备好后门。
会长于米铺掌柜出发前去北方时,耳提面目次次警醒掌柜:“我们只是商人,记得民难与官斗,难与土匹夫斗。虽然加入了这个啥子圣教,但切记,生意最要紧!一旦出事,立马跑,然后写信告知我。”
嘿嘿,我可得快点从后门跑出去,现在只有捕快,兵马司还没出手。
米铺掌柜借口去库内寻寻那些分发的书册还有否,快步跑向后门,边跑还不忘托起缠在自己腰间的银锭。这可是他立身之本,抛了谁都不能不要银子。
呼吸因急速的奔跑而短促,掌柜那本就不齐整的脸顿时涌上大片红,细小的眼睛左盯右盯,就怕有人觊觎自己腰间的银锭。
见后门越发近,掌柜嘴角都要咧开,八字小胡须被嘴唇顶起,再由开门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掌柜:“怎么会!”
早早蹲守在后侧的松副指挥,晃动掌柜家的后门钥匙,轻笑:“不输商人本色,你抛弃自己雇佣的伙计,那伙计也不用对你忠心如初。”
商人重钱,只为求富,松副指挥使哼哧几声,挥挥身后的人,把掌柜逮捕。
松副指挥使:“听闻圣教长老除去耶什喇嘛,还有几位。瞧这家店铺,油米书脂粉,可真是不少。你看看,需要几日,能把你身后的那位大善人关进大牢。”
“唔嗯……”掌柜眨巴裹着水雾的眼眸,求饶委屈地看向松副指挥使,哪怕被按在地上,也要蠕动身躯,响响腰间的银锭。
松副指挥使看了那些银锭一眼,心里怒骂声米商真有钱,转身带人回大理寺。
松副指挥使与右寺正主要拦截京中圣教残余,并撬开他们的嘴,拷问他们那些拐来的妇孺除去淮阳巷,还被关在何处。
右寺正虽不同殷寺正那般擅长缜密推断,但他精于严刑拷打,所有嘴硬的犯人落他手中,硬骨头都得炖成软骨。
一主内,一主外,二人皆是大理寺卿的右膀右臂。
松副指挥使活动活动筋骨,狐狸眸泛起阵阵笑意,与摊开卷档的右寺正并肩站立,眼前是还未拷问便软了骨头,瘫软在洗不净血渍的地面上。
“切,真是商人最会看人眼色,这才一会儿就哭得那须须都湿了。”松副指挥使指着掌柜说。
右寺正记录掌柜说出的罪行,皱眉打断松副指挥使叭叭不停的贬骂:“松副指挥使,你若觉无趣,去帮捕快们洗洗衣服,那更好玩。”
“啧,他们衣服哪里配让我洗。”松副指挥使挑眉拒绝。
右寺正:“那你去隔壁牢房数数书局的掌柜为自己求冤多少次。”
松副指挥使:“……行,我去数数。”
右寺正出手,少有他拿不到罪状的时候,不一会儿,他就从米铺掌柜嘴里,翘出那些妇孺被囚禁的地方。
“我们速速去这个地方。”右寺正踢了脚数蚂蚁的松副指挥使,说。
这处进展飞快,已解救了那些受苦受难的妇孺。而殷寺正这边,他们需根据大理寺卿给出的线索,搜寻马车行动轨迹,探查被绑架的三位明妃。
夏日少雨,多清风吹拂,所以昨夜钟旺拼死反抗的痕迹仍有。
殷寺正沿着从尚书令府前去祁阳伯府,或前去李郎中的道路,在奔走数百米,较为偏僻的地方找到打斗的痕迹。
血渍已干涸,晏城蹲下身仍能看见青砖石峰里血液流动的痕迹,以及被长刀斩断的白袍衣摆。
古代没有摄像头,难以监控受害者被捆走的方向,他们只能依靠人力,一个个敲门询问。昨夜的打斗声不小,钟旺出门常常带刀,不可能赤手空拳对付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