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副统领憨憨地挠了挠络腮胡子,说:“殿下已听闻圣教残忍的行为,特令本统领带人协助晏大人,搜救沈世子她们。”
殿下?晏城不解,谢知珩对圣教一事不早有耳闻,怎会派人过来?
不过有熟悉地形的羽林卫带路,晏城很快赶到那火烧地,西边的云也经火烧般,橙黄的映在谢知珩眼里。
“走吧。”
谢知珩放下处理过的奏折,抬步跟在他们身后,“去瞧瞧,这场闹剧如何收尾。”
有羽林卫的带领,晏城追沿那冲天不散的火焰,窸窸窣窣的碾草声,蝉鸣环绕山群,满目大片大片的青葱浅绿,若没有他人的带领,晏城想自己很容易迷路。
羽林卫腰间的长刀已拔出,不为杀贼,只为斩断拦截他们的高至腰间的杂草。
火光被固定在远处,严副统领每踏出一步,眉眼紧锁得越厉害,刀柄握在掌心,磨得掌心很痛,密密麻麻的红血遍布。
旁跟随他许久的羽林卫悄声走到他跟旁,低声问:“副统领,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子?”
严副统领点点头,与那羽林卫说:“我也察觉到了,那处离行宫不远,我们却很难走过去,怕是有人在此布了奇门异甲。”
羽林卫:“那可怎么办?殿下命令我们今夜就得救出沈世子她们!”
严副统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谈论的声音不大,晏城落后羽林卫几步,听此脚步渐渐慢下来,眸眼低垂环视左右。永远不改的树林,已经刻入眼球记忆里的绿色,与那活似图案张贴的焰火。
视线往左瞟,晏城站在高顶俯瞰整片的园林,游走的溪水路径被挖掘得像条龙,龙身与龙尾在园林里嬉戏游玩,而龙头攀附陡峭的山峰,要游越那条跃龙门。
晏城始终注视那条溪龙,沿着龙头的方向,追着跃龙门,在尽头看见那团火焰,是溪龙要侵吞的龙珠。
游龙戏珠,而龙珠所在地,便是晏城寻找的目的地。
晏城快步上前要告知严副统领时,再次听见玄鸦的暗哑声,它站在不远处高鸣,猩红的瞳眸与晏城对视。玄鸦展开双翅,不给晏城半点反应,直接高飞,飞蛾要扑火,玄鸦便引着他们去追寻火焰。
不等晏城提醒,严副统领也发现玄鸦,忙大喊:“快,我们快追上玄鸦,它在指引我们。”
奔去龙首的道路不长,先前的困境是羽林卫在层林里绕圈,他们只注意到周围的树木,只注意到脚底的台阶,只专注着往火焰处走去,却没有注意到台阶,肆意生长的林木,是困住他们的始作俑者。
溪水化作的龙身有了尽头,头顶的火烧云也不再盘旋,渗透进天色的浓墨,融入晏城因水雾而勾勒的长睫。
桃花眸善多情,脉脉流水映衬散不去的大火,徐来的风吹拂晏城因搜寻而略显凌乱的发鬓,晏城要抬的脚步在此刻顿住,直愣愣注视眼前被烧毁大半的庙宇。
青铜鼎具被踢倒,信众所燃烧的黄纸都被堆在木制房屋内,熊熊大火将此地毁得惨烈,一半的废墟落在手握长刀的少年身后,她清亮的杏眸,不染灰尘,只染高天之上的月辉。
永远不会孤坐等待,钟旺只会自己拎起长刀,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土匪刺杀,孤身上京的漫长道路,早就教会她不去依靠他人。
沈溪涟单膝跪在烧了半边的佛堂,那佛像哪怕被钟旺用火烧,用刀磨,也只能磨损半点木屑。
很可怕,佛像不像铁做的,沈溪涟双手都在颤抖,但尽管如此,她也要死死抱住疯癫狂热的陶枫,不让佛像玷污她们任何一人。
藏在脚底的匕首,钟旺夺回长刀后便交给沈溪涟,沈溪涟用尽所有勇气,胡乱舞动匕首,对付想要抢夺她怀里人的所有信众。
“佛说,要明妃侍奉……”
“君主说,要头羊,要优质好羊相伴,侍奉君王榻侧……”
信众低吟的声音,念经的语气,圣佛在低语,信众在高吟,让整座佛堂诡异异常。
钟旺用尽全力,摆脱佛像赠与她的只言片语,摆脱佛像对烧香拜佛者的狂热情绪。她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信众常披的白袍被她缠在手背,只有沾染刀身的血,多得凝聚成一把刀鞘。
太多,血腥漫上她缠绕的白布,漫上她纯净的侧颊。
“快快,快去救沈世子!“
“女公子也在这儿,圣教的据点,也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