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人敢欺辱他们,朝中有太傅庇佑,谢知珩也不准许他人干涉翰林院。
是此,当明经答卷皆被糊名,不知人名,不知性别,诸主考官能看见的,只有答卷上的才华。
京中才女喜簪花小楷,但明经参考时,她们写以馆阁体,如此更难去辨认,更得公平。
谢知珩先是摊开名次,李公公为其摆出与名次相对应的考卷,让谢知珩一眼就知答卷如何。
沈子谦出题不爱往偏出,就爱在《荀子》中找,也是此,许多考生备考时也多以荀子作品为主。
荀子讲礼法教育,圣教一案才过,沈子谦便就以圣教为题,讲南方山林多,多地不同音,县中百姓也因此难得教化,难沐春风。
他问尔等若为南方汉中、闽地官员,面对当地不曾教化过的、只知当地礼俗的百姓,该如何去引导百姓知孔孟,知圣上,为圣上与盛朝效力,同时要特别注意,不得侮辱当地神明、当地礼法,不能以强硬手段,强行令百姓知孔孟,知儒学。
沈子谦是南方户籍,但他也是闽地子民,对当地神明与宗法也心存敬意,心留善意,也希望赴南方就官的考生,也能如他这般。
圣教据地在汉中一地,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考题有些偏向南方考生,对北方与京城考生不利。
考题一出时,谢知珩就收了不少对沈子谦的弹劾奏折,但他皆搁置一旁,不予理睬。
五十份考卷,谢知珩一一阅过,对沈子谦给出的名次,满意不已。
当再读至他给出的一甲答卷时,谢知珩发现文章里熟悉的样子,他抬眸与李公公对视一笑:“太傅的教导,她倒是铭记在心。”
卷中所给策论有理有据,沈子谦为让谢知珩知晓他为何将此人排在状元位,还亲写一封奏折,里面写明他对这人的喜爱,对这人才华的喜爱。
虽说这人的策论中不见辞藻堆砌,骈句少有,但有秦汉遗风,辞藻简朴,话语中切,入木三分。
“倒能得这状元首位。”
谢知珩去看榜眼探花两位答卷,榜眼的答卷有几分像极陶温,他便知这是陶家精心培养的人,陶温的独子。
答卷与探花相比,非常出彩,有其父之神采。
谢知珩轻笑:“可惜了。”
他提笔,在纸上修改名次,将陶枫名次写为探花,另提一位答之出色的人为榜眼,原探花为二甲。
李公公瞧见,问:“可要再改?一甲中可是有两位女子了,若是张贴出去,怕又会引起文官、学子声讨。”
“声讨,声讨朕吗?”
谢知珩不在意,那些人也就敢在私底下小声议论,哪敢摆在明面上,哪敢面刺他。
不过文官的声音,谢知珩打算听些:“先不张贴名次,先张贴答卷,待几日后,再张贴金榜。”
等那些学子见过一甲的文章,知其名副其实,在张贴名次,便可打消些议论的声音,谢知珩也能少看些弹劾奏折。
并且,状元与探花皆为南方户籍,只榜眼一人为北方考生,此次明经目的,谢知珩想,他已达到。
谢知珩:“天命之女答得不错,不逊他人啊。交与鸾台时,你与谢尚书说,一甲中人,不得留任京中。”
二甲是否有人能留任京城,谢知珩不在意,但一甲三名皆不得留任京中,她们需为前些日子御史们的弹劾,收尾。
“哼,大理寺起的头,陶温再随之跟随,他们几人搞得京中议论纷纷。敢借自身力,去阻吏部授官,去闹御史台,她们就该承受些磨难,也正好试试她们自个写的策论。”
谢知珩轻笑,在晏城回京前,他可是日日被御史台上请的奏折烦恼,好几箱堆在一块儿,皆是吏部授官一事。
当李公公将谢知珩的口谕传达给谢尚书时,谢尚书喜得要蹦起来,好不容易压下的跳跃性子又再起。
好在身侧有侍郎在,谢尚书才管得住自己,他轻咳几声:“臣听陛下口谕。”
等侍郎得了授官旨令回吏部,谢尚书严肃样散去,拉着李公公到一处小隔间里。
谢尚书嘿嘿笑:“还是陛下体谅我们,知道我们吏部受了委屈,知道御史们上的都是狗屎,立马为我们吏部报了仇。”
李公公瞧见他,跟见到府上另一人似的,捂眼不敢看。
见谢尚书年老的眉眼,不如晏城精致时,李公公才缓过来:“收着点,郡王你都是掌管吏部的权臣,怎还跟孩子一样?”
“小王不管,小王只知道陶温那老匹夫整日欺负我,整日都在搞我吏部。”谢尚书抱住李公公的手臂,孩子般摇晃着撒娇,“大监你可得与陛下说,可得罚罚陶温那老匹夫,为小王出气!”
“嘶——唉!”李公公与看见脏东西一般,甩开谢尚书,甩袖离去,不愿再理谢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