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殷拾起花瓣,手指蹂躏几下,松开手,看着它落在地上。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段,有什么事发生来着?
皇帝年少曾经勤勉聪慧,可年纪越大,反而越糊涂。
上梁不正下梁歪,地方不少官员都贪污腐败,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永南镇的农民起义,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一定规模了。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底下官员的知情不报,原本小规模的农民起义越来越激烈,造成了数人死亡。
想到此,沈原殷立马转身走向书桌,快速把几十本奏折过了一遍。
没有。
没有有关永南镇农民起义之事的奏折,被瞒下来了。
“大人,汤药。”简然将药呈上来。
“简然,”沈原殷吩咐道,“叫竹木他们走一趟永南,暗查这段时间永南发生的事情,再查一下京城最近有没有与永南的信件来往,要快。”
简然点头,快步走出去。
沈原殷捏着手上的奏折,这一世,不能再让农民起义像上辈子一样了。
他的手逐渐用力。
“沈大人!”
崔肆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沈原殷抬头望去。
只见崔肆归微微抬头向他示意,道:“沈大人,该喝药了。”
“好好劈你的柴,别多管闲事。”
崔肆归有些吊儿郎当地道:“沈大人喝药是我的错,怎么就是闲事了,您喝完了药我就继续劈柴,绝不偷懒。”
沈原殷没再看他,但仍然能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紧盯着他。
两人僵持了小会儿。
他松开手上奏折,拿起手边的药碗。
苦味顺着喉管浸入全身。
他不喜欢苦味,但现在满脑子都是永南镇的事情,只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哪个初入官场的人曾经没有抱有过雄心壮志,上一世的他也不例外。
他自小因为一场疫病失去双亲,跟随村民到处流浪,村民意外去世后,只剩下年幼的他独自一人。
后来机缘巧合被那时的丞相捡到,带回了京城养着。
前丞相无妻无子,把沈原殷看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发现沈原殷在政治上的天赋,于是把一身本领尽数教之。
沈原殷也没有辜负前丞相厚望,十七岁那年高中状元,从此正式踏入仕途。
他曾见过流离失所的百姓,见过耋耄老人艰难求生,想过以自身才华使天下安乐。
奈何碰上了和锦帝最昏庸的时候。
前丞相养大了他,而前丞相是和锦帝的太子少傅,总是对和锦帝有一丝期望,但也知道和锦帝扶不上墙,于是在临终前嘱咐沈原殷,一定要护着和锦帝,一定要稳住朝廷。
沈原殷冷笑一声。
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
他放下喝完的碗,一颗糖掉落在了他桌上。
“扔的真准。”
崔肆归双手支在窗檐上,笑着道:“沈大人不喜欢苦,吃颗糖吧。”
沈原殷看着他,有些恍然。
上辈子的时候,沈原殷身体也常年不好需要吃药调理,他怕苦,但是崔肆归为了他身体不允许他停药,于是每每吃药后,崔肆归总会备许多糖果或是糕点。
他不否认上一辈子他的确动过心,他也能感觉到崔肆归一开始也不是玩玩。
他们的的确确是两情相悦,可终究人心善变,最后成了那样的结局。
四日后。
“在和云常国数年战争中,不久前狄将军和其女带领一众将士们英勇杀敌,打得敌军落花流水,狄将军已经启程回京城复命,不日就要到京城了。”
大萧的朝会不同寻常,皇帝本人在上面坐着不发一言,甚至昏昏欲睡,而底下臣子早已司空见惯,只向丞相沈原殷报备着。
“陛下要在宫内建造一个戏园子,沈大人您看?”
“今年正旦的诸事该着手准备了,陛下想要围炉煮茶,但寒风凛冽不见停,可能会出差错。”
“……”
沈原殷本就头疼,听着周围嘈杂声越发心烦。
他看向高位,有福点了点头。
于是他右手往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
沈原殷道:“诸位,今年寒冬,京城气候不宜居住,宁盛行宫的气候舒适,不如择日去行宫避寒?”
有福小声提醒和锦帝已经说到行宫的事情了,于是和锦帝睁开眼睛,向下看去。
众臣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都明白这是陛下的要求。
大皇子率先道:“确该如此,京城天冷,恐会伤了父皇龙体,前去宁盛行宫是个好主意,儿臣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