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临夏出城坐上一辆去往山城的马车时,仍然觉得不可置信,竟然这么简单就从那禁锢了她十多年的地方逃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她心爱的琵琶和新的身份凭证。
良久,终究笑出了声。
在天空由黑色转到蓝黑色之时,黑衣人处理好晕过去的崔华温后,转身进了一处小巷子,巷子里站着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面貌。
黑衣人道:“殿下,全做完了。”
他缓缓抬起头,尚存的月光一点点照出他的容貌,双眸狭长,略带锋利的下颌线突出,嘴角上扬,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
崔肆归嗤笑道:“不是喜欢算计人吗,那就自己也尝尝被算计的滋味吧。”
天空微亮,商铺们陆续起床开始收拾摊子,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多。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后面传来的声音。”
“春意楼前躺了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身上一股酒气,露出来的皮肤上听说全是印子。”
“那男的衣着华丽,也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小公子。”
“春意楼不是一贯是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号吗,名声要塌啦?”
“真遇上有钱或有势的人家,哪来的这种说法了,不过是既要钱又要名声罢了。”
“那男的长得挺像三皇子的,我见过三皇子,真的特别像!”
“哎哎哎我也觉得是,你们说——不会真的是三皇子吧?”
暗处,崔肆归听了一小会儿,确定自己派出去的人已经成功浑水摸鱼后,便慢慢后退,彻底离开了光线的照射范围。
丞相府。
简然将熬好的药端上桌子,低声在沈原殷旁说了几句话。
沈原殷用汤匙搅着药碗,听完后轻笑了下:“人醒了没?”
简然道:“没,被三皇子府上的人带走了。”
沈原殷问道:“崔肆归人呢,还没回来?”
简然正要点头,随即明亮的声音响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沈大人。”崔肆归迈进门道。
崔肆归问道:“正好赶上早膳,有我的份儿吗?”
沈原殷默不作声,见他没拒绝,简然心里思考了几番,而后道:“我去通知膳房。”
崔肆归落座,用手支着头歪头道:“沈大人今早听见什么八卦没?”
沈原殷嘴角浮现出微不可察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碗壁,却不搭理他。
崔肆归也不管,只自顾自地道:“差不多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但就这样还是有点便宜他了。”
他看着沈原殷迟迟不喝药,又从衣兜里掏出糖来,放在沈原殷手边。
这时林管家走进来,道:“大人,四皇子身边那太监又来了,说是要找四皇子。”
“谁,”崔肆归道,“阿杜还是阿祝?”
林管家道:“太监阿杜。”
沈原殷手一顿。
阿杜。
上一世阿杜带着圣旨来时的场面历历在目,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沈原殷抬起眼看向林管家,眼底一片冰冷:“人在哪儿?”
在场之人都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喜。
林管家连忙道:“府外候着呢,我没让他进来。”
沈原殷冷笑一声,将碗里药一饮而尽,起身指着崔肆归道:“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我府上来,要见面滚出去见。”
他看见下人刚刚呈上来的早膳,道:“撤下去,我什么时候让上了?”
简然迅速端起早膳递给下人。
见此,沈原殷转身离去。
糖还孤零零的在桌子上,崔肆归抛给简然让他带给他家大人,随即出府去见阿杜。
“殿下,”阿杜见到崔肆归出来,立即迎上去,“明日就要出发去行宫了,今日该回宫去了。”
崔肆归道:“我跟着丞相府走,行宫你就别去了,叫阿祝跟来。”
阿杜有些懵:“殿下,先前不都是奴婢跟着的吗?”
崔肆归道:“丞相不喜你,别去讨嫌。”
打发走阿杜后,崔肆归返回沈原殷院内,简然正候在门前,百无聊赖地拔草。
看见崔肆归的身影,立马站起身来道:“四殿下,大人正在处理政务不许人去打扰,让您接着去劈柴。”
“不许人打扰,还是不许我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