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对嗜血散并不了解,回忆着方才尹颂的话,磕磕绊绊地回答了。
装模装样问候过了,和锦帝便开始真情实意忧郁起自己的安危来。
和锦帝道:“天子脚下,也敢有刺客出没,锦衣卫,务必查出真相!”
崔邵祺也已经出来,此时正位于沈原殷左边。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慌张,都怪沈原殷,直接扯出了圣驾遇袭,锦衣卫强制清场,导致收尾时间太匆忙了,也不清楚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正心烦意乱时,他眼睛却突然对上了一双似湖水的眼球。
平静没有波动的眼神下,却总觉得下面蕴藏着滔天的波浪。
下一刻,那双眼睛里泛上了清晰可见的嘲弄。
崔邵祺顺着眼睛往下看。
是沈原殷。
和锦帝在问着锦衣卫情况,除了他们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这里的暗潮汹涌。
清脆的鸟叫声在四周响起,崔邵祺不敢再直视,强颜欢笑般对着沈原殷。
沈原殷很快移开视线。
他知道了。
崔邵祺心里警铃大作。
沈原殷肯定知道了。
肯定知道是他安排的人,并且还想要除掉他。
想到往日里沈原殷的作风,又想到之前得罪过沈原殷的人的下场,崔邵祺有些慌忙地看向其他地方。
沈原殷看着崔邵祺的神态,心里觉得好笑,眼里也略微带着冰冷。
他拱手向上道:“陛下,那批刺客训练有素,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要伤害龙体,恰巧撞上了臣和四殿下,四殿下心系陛下,直接挥剑上去迎敌,却不料中毒昏迷。”
沈原殷语气懊悔道:“但四殿下再如何力挽狂澜,还是被逃脱了几人,如今刺客未被逮捕,陛下还需得小心才是。”
和锦帝心里琢磨着。
这个四儿子,他从小就不管不顾,因此在宫里受尽冷眼,换作常人,心里有埋怨才是对的,哪能这样以自身安危去换他的安全。
他现在尚在壮年,但多年来的醉生梦死早已让他的身体愈来愈差,现在也开始在求仙问道。
下面的几个儿子,背着他悄悄干的事情他也听丞相提过几嘴,只是他懒得去计较。
他曾经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做过那些事,只是现在当了皇帝,角色转换,偶尔也会觉得不舒服。
但他都当上皇帝了,又不老,身体多多养着还能挺个不久,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国家政事有沈原殷顶着,两国边界有狄家守着,他也没什么其他的烦恼。
古来常有的的外戚专权也不存在,都被顾松和沈原殷压着,至于沈原殷,他信丞相不会背叛他,因此更加心安理得地玩乐。
比起时不时就来他面前刷存在感的其他几个儿子,崔肆归就如同隐形人。
但终究亲生骨肉,又护驾有功,等人醒了,就赏赐些东西吧,和锦帝这样想。
“陛下,”这时,狄珲又道,“猎场占地过大,锦衣卫既要保护陛下安危,又要寻找刺客,怕是会人手不够,臣在边界带回来的兵,在探查这方面也能够胜任,不如让臣也去猎场里看看,这番锦衣卫也能够专心保护陛下。”
和锦帝闻言点头应允。
和锦帝今日上马驰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困倦,于是就遣退众人。
崔邵祺与沈原殷在外擦肩而过,他嗅见了沈原殷身上还带着的血腥味,与此同时,他听见沈原殷微微启唇说的话,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定在原地。
等他再次回过神,沈原殷早已远去,光影下只留下一道瘦削的背影。
狄珲和沈原殷一起原路返回,路上两人都很静默,直到走入崔肆归床榻前的时候,崔肆归手上的银针已被拔下,尹颂见丞相回来,便背着收拾好的药箱准备随沈原殷离开。
尹颂向狄珲道:“药方已留在这里,按时煎药喂药即可。”
沈原殷在猎场里派人传给狄珲的消息就是真相,因此狄珲就已经知道刺客并不是奔着和锦帝去的,而是冲着沈原殷,只不过被沈原殷扭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狄珲不知真凶是谁,最后还是崔肆归受伤,但却因祸得福,至少在和锦帝那里刷了一些好感度。
刺客在猎场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个干净,现在进去也只是将尸体拖出来罢了。
也没有人要刺杀和锦帝,狄珲现在心里并不着急。
狄珲犹豫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道:“丞相,这事……”
沈原殷道:“这事本相会处理好,狄将军不必担心。”
此话一出,狄珲也就明白沈原殷不想让他掺合这件事,于是他也没再问,只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方便问一下,尹大夫能跟着去府上一段时间么,四殿下昏迷不醒,我实属有点担心。”
沈原殷不经意与尹颂对视一眼,尹颂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