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殷冷了脸,道:“不抄家,哪来的银子?从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没银子的国库里调?”
崔肆归道:“抄出来的银子要收入国库,你想先划给狼牙营肯定会有很多人阻挠的。”
“阻挠了又如何?不然等着军饷不够,将士没力气,敌军冲进来国门大开么?”沈原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应该你来出手,”崔肆归解释说道,“当这个出头鸟会被很多人记恨上,你本就待在京城里,现在有很多官员被崔元嘉带起不服你了,这个时候出手,只会留下更多的把柄给他们。”
沈原殷又阖上眼,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当然明白崔肆归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除了他,没有人更合适来做了。
有时候想想真挺搞笑,外患当前,那些蠢人却还只顾着眼前的利益,简直是鼠目寸光。
沈原殷道:“你别管这件事了,军饷已经凑齐了,挺个把月不成问题,剩下的过段时间我派信得过的人送过去,估计明后日你们就要出发去幽崖关了,自己在边界小心点。”
崔肆归问道:“剩下的从哪来?”
沈原殷蹙着眉:“到时候再说。”
崔肆归道:“又抄家?”
沈原殷盯着他,不语。
他叹口气,道:“沈大人,已经很多人不满你把持朝政了,再这样真的不行,和锦帝现在信任你,但说的人多了,他或多或少会起疑心的。”
“到那时再说,”沈原殷转移了视线,“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走吧。”
崔肆归听出了他的意思,沈原殷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崔肆归心里又叹口气,拿起火折子将屋内的灯点燃,去开了一点点的窗子通风,转身回到了桌前,低声道:“马上我就要离开京城了,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沈大人,你做你的事,我待在这里不说话,就看看你。”
他拿着磨锭和砚台,静静地磨墨。
沈原殷手一顿,但也没有开口阻拦。
这场战事的确历时很久,从晚春一直延续到了初秋。
但幸运的是,这场战争彻底结束了两国之间的纷争。
大萧赢了。
此时和锦帝已经长卧病床已久,许久都没有上过朝了,京城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原本崔元嘉和沈原殷之间的对峙,因为崔肆归出征顺利班师回朝而彻底被打破。
有人追捧崔元嘉,自然有人看不上崔元嘉。
于是自从崔肆归回京后,四皇子府被数人拜访,一直不停。
而沈原殷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敌国打了败仗,两国合并,有数不清的事情接踵而来。
大萧的蛀虫太多,他不放心把这些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崔肆归只能偷溜着翻墙翻窗去见沈原殷,还经常被嫌碍事,人都焉了。
出征大捷这事在和锦帝面前为崔肆归刷了不少好感,加上当时和锦帝反感崔元嘉和皇后一直在稳固势力这件事,心偏向了崔肆归很多。
后来有一天早朝,和锦帝身体好点,勉强能够上朝,有官员刚好在那天上奏。
官员道:“臣启奏,四殿下年岁已到,且功勋卓著,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四殿下适龄,应选贤淑之女,以助四殿下绵延子嗣。”
官员话还未讲完时,狄珲就皱着眉了。
沈原殷瞧了眼那官员。
是崔元嘉的人。
崔肆归听后第一眼就抬头看向沈原殷,但此时沈原殷的视线却已经和崔元嘉撞上。
崔元嘉看见了崔肆归的神态,转瞬间又对上了沈原殷的目光,他顿了顿,随后带着浅笑点头。
沈原殷挑起眉,收回视线,没理会崔元嘉。
崔元嘉是故意的。
如果单单只是想往崔肆归府上安插人,那根本就不会有刚才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内心有些意外。
是崔元嘉指使的官员,但他和崔肆归的事情瞒得不错,身边只有寥寥几人知情,怎么就被崔元嘉怀疑上了?
下朝后,沈原殷回到自己府上书房,越想越觉得不对。
崔元嘉拿婚配这事来试探,是发现了他和崔肆归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是只单独的试探他俩有没有合谋?
第二点却说不过去,那只能是第一点。
可是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还是说,是崔元嘉自己发现的?
正沉思着,沈原殷又听见了门一开一合的动静。
他抬起头,是崔肆归。
“你来的刚好,”沈原殷招手,示意崔肆归过来,“我觉得崔元嘉那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