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菜就只有不远处的鸡汤看起来还不错,崔肆归停箸,放弃继续折磨自己,但他又饿得慌,只好挑鸡汤喝了好几碗。
沈原殷对于崔肆归的动作视而不见,他吃完后便回了里屋,还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来,顺带让暗卫直接守在了门窗前。
他回到里屋,想到方才崔肆归的神情便觉得好笑。
沈原殷知道崔肆归吃不来那些菜,其实他自己也谈不上多喜欢食清淡的,他虽是蜀地人,但自幼就跟着顾松来了京城,口味与蜀地不同,且他有点怕辣,再加之身体原因,不能吃太辣的食物,慢慢的就常常都只食清淡的菜了。
他还想着这些事,余光却突然瞥到了桌上的一抹金白色。
沈原殷迟疑了一瞬,随后走过去。
桌上放着一个金白色的信封。
也不知道崔肆归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沈原殷没有动作,只是在垂眸看着那封信,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沈原殷才慢吞吞地拿起信封,走至床前。
他蹲下身,衣摆拖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抽出了床榻下的抽屉,里面赫然静静地躺着数封已经拆口了的信件。
这里都是这些天来崔肆归给他送的信。
封口都被拆开,规规矩矩地码成了两堆。
手中的信纸尚未打开,沈原殷将信纸轻轻放在其中一堆上面,而后关上了抽屉。
可关上抽屉后他仍然蹲在那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沈原殷复又打开抽屉,将那封信拿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
良久,他才撕开了封口。
今日的信里没写东西,而是一副画技堪忧的画。
作画人没有功底,甚至连基本的技巧都没有。
只单单勾勒出一个人的背影,一旁是几枝腊梅插在花瓶中。
隔着一张纸都知道作画人在画画上的幼稚生疏。
真的丑。
丑死了。
沈原殷想。
抽屉被轻轻合上,信纸也从他手中消失不见。
沈原殷和崔肆归一齐进了宫,本以为这时候不会有其他人,却在御书房门口恰好闯见了内务府大臣。
大约没见过这位四殿下有正事来过御书房,内务府大臣见到他们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尴尬的笑了笑,只简单打了招呼。
和锦帝本就是临时来的御书房,现在正无聊又烦躁。
见三人都进来了,和锦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内务府大臣欲言又止,不知所措的往沈原殷那边看,想让丞相和四殿下先说。
沈原殷佯装看不见,道:“臣所要说之事,不便有他人在,还请内务府总管先说吧。”
内务府大臣没有和沈原殷一样大的职权,但这事又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早知道就换个时间来了,内务府大臣欲哭无泪地心想。
见和锦帝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内务府大臣只好哆哆嗦嗦地道:“陛下,四殿下已到年岁,该议婚事了。臣等反复斟酌之后,一致认为户部尚书之女及笄可嫁……”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三人的脸色顿然突变。
和锦帝不知为何神色莫测,稳稳坐着不语。
御书房中猛然就陷入了寂静之中,一时没人说话。
内务府大臣死死低着头,不敢去看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脸色。
寂静的氛围中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内务府大臣的额头冒汗。
内务府大臣攥紧了衣袖,终于快要忍不住了,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和锦帝开口了。
和锦帝慢吞吞地问道:“小四,你觉得呢?”
和锦帝开了口,内务府大臣这才敢微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两人了。
四殿下脸上似乎沉着悲伤,道:“回父皇,如今边尘未靖,敌国仍在虎视眈眈,边关百姓仍在痛苦流离之中,儿臣在此关头,属实无儿女私情之心。”
“儿臣愿待四海归一、烽烟尽散后,再议此事。”
崔肆归言辞恳切,语气忧心。
奇怪,内务府大臣心想。
内务府大臣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崔肆归身上,而是在丞相身上。
丞相的表情很是平静,但却隐约在眼底刻着薄笑和嘲弄。
真的奇怪。
为何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会觉得丞相眼底是这般神情,是他想多了么?
内务府大臣正心想着,下一刻,那双清冷眸子的主人就像是发现了他的视线,将目光投了过来。
接着,内务府大臣就感觉丞相像是如同看蝼蚁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