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肆归将纱布取下,露出了后背上的一条刀痕。
这伤口不深,但是有些长。
这是好几天前受的伤了,几天下来已经愈合了不少,只是边缘处还有一点的渗血。
崔肆归手臂往后折,将药粉凭着感觉撒在伤口处,随后用纱布再次包裹好。
做完这一切,崔肆归又去净了个手,才转身回到书桌前,桌上还放着一封未开的信。
他自从来到幽崖关之后,每日都要寄信给沈原殷,有时候兴致上来了,可能一天都还不止一封信。
信中既有情思,又有正事。
可一般沈大人只会回复正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未曾写过。
仅仅只有的一次回复,还是他从京城他的人那里听说沈大人病了,他知道沈大人最讨厌喝药,于是焦急万分地寄信过去问沈大人有没有按时喝药,幽崖关与京城来往数日,竟有了回信到他手中。
回信很简单,只单单“嗯”这一个字。
虽然信中只有一个字,但崔肆归知足万分,就和受了莫大的鼓舞一般,信写得越发勤了。
崔肆归摸着这封信的厚度,估摸着应该只有一两张纸。
他原本以为这信是为了询问幽崖关大夫对阿芙蓉的研究进展,却在看清楚内容的刹那呆愣在地。
崔肆归的手指摩挲了几下信纸,有些不敢置信般再度看了一次。
“院中腊梅快开了,腊梅花开之前,你能回到京城么?”
他看到的瞬间,便联想到了上次他问沈大人的话。
……
“沈大人,院中腊梅盛开时,能不能寄一朵腊梅过来。”
“院中腊梅快开了,蜡梅花开之前,你能回到京城么?”
……
这是沈大人给他的回答。
崔肆归似乎能够听见自己胸腔里的跳动声。
他们太过熟悉,彼此许多事都是心照不宣。
就像这句话,崔肆归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想,直觉告诉他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可偏偏这种时候他没有办法去找沈原殷求证,只能干着急。
是暗示么?
那他可不可以理解为,沈大人这是再次接受了他的心意?
第90章
腊梅彻底开了。
暗香涌动,幽远清冷。
沈原殷站在腊梅树下,抬头望着腊梅。
枝头开遍了花朵,花朵小巧玲珑,金黄剔透的花瓣温润,层层簇拥着嫩黄的花蕊。
腊梅和雪景,竟意外的和谐。
几雪片花落在了沈原殷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沈原殷瑟缩了一下。
十二月了,隆冬已至。
院中到处是雪白,沈原殷身着狐裘,火红色的狐裘与大雪相映,树梢的腊梅花瓣轻飘飘地落下,恰巧落在沈原殷刚被雪花粘住的脸颊上。
腊梅熟悉的幽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大人,太医院院使到了。”
沈原殷抬手轻轻拂去脸上雪花,道:“走吧。”
他大抵知道太医院院使这个时候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太医院院使道:“丞相,陛下该是寒风浸体,再加上上次尚未痊愈,才因此病倒,可能……”
院使停顿了一下,才道:“可能又是中风了。”
沈原殷垂眸看向院使,久久未曾说话。
院使顶着这道目光,脸上的冷汗汇聚就快要滴落在地。
和锦帝昨日又再次病倒,这病来势汹汹,比上次还要急。
整个人躺在床上,只有手臂能动,处于一种痴呆的状态,似乎是能听见外界的说话声,但却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字音。
沈原殷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道:“是么。”
院使尴尬地笑了一下。
沈原殷没再搭理他,宫中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他现在得赶往宫中。
前往养心殿的路上,沈原殷蹙着眉,有点想不明白。
太医院院使方才自己也说了,只是“可能”,院使不敢彻底下结论,是因为和锦帝压根就不是中风,而太医院那边又具体检查不出问题,只能说是中风。
而他在知晓和锦帝又病倒之后,第一时刻就带着尹颂去了养心殿。
尹颂粗略瞧了几下,便认出了和锦帝又中了毒。
不过此次的毒,却不是之前皇后下的孟石花,而是另一种更猛烈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