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也不蠢,哪怕被容瑟三言两句屡次戳痛处,奚朝浥还是冷静下来,脸色冷冷地说道:“王爷是非要同我过不去?”
容瑟眼中掠过一抹厌恶,轻描淡写道:“是啊。”
奚朝浥被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一甩袖子,冷冷丢下一句“等着瞧”的狠话,大败而归。
等他走后,容瑟拍了拍袖子,轻哼出声。
蓝莺拉着容知许进来,边笑边说:“主子,就这么放他走啦?”
“那不然?”容瑟万般可惜地摇了摇头,“我特意把人都支走,这屋子里就我和他,若是他有胆子动手,那今日扣下他也未尝不可,可惜了,他不敢。”
蓝莺脸色一变,“那可不成,我还在这儿呢,那王八蛋敢动主子一下,脑壳都给他敲碎!”
容瑟想象了一下蓝莺一拳的力道,顿时觉得脑壳有点疼,摆摆手道:“行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也少拽着瑄和玩,让她多歇歇。”
容瑟早困了,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旭日光辉落在他眉睫之上,美艳容貌似乎也变得高雅圣洁起来。
“瑄和,做得不错。”
容知许因这一句愣住,自语喃喃:“皇叔……”
“在夸你啊。”蓝莺两只手背在身后,轻快地绕到容知许面前,“你方才看到了吧,主子是在护着你,若是你反悔了同那个王八蛋走,就是辜负了他。”
容知许对上那双明眸,遽然明白为何蓝莺一定要带她来看这出戏——是想让她看一看,容瑟是如何回护她的。
“皇叔恩情,本宫铭记在心。”
容知许轻声,瞧着蓝莺,又轻声道:“你这样在乎皇叔,他待你很好吧?”
“主子待你也很好啊。”蓝莺含笑与容知许对视着,神情却又忽而带上些许晦暗,随即轻轻道:“殿下,你很幸运。”
容知许想起自己笑谈般的这些年,便想,这王府金贵的小姑娘,哪里懂她的无奈,涩然笑道:“认贼做母,白白搭上自己,哪里算幸运?”
“可你还活着。”
蓝莺耸了耸肩,认真地看着她,说:“何况现在不是好了么?以后都会好的,公主殿下,你见过晋京的大雪么?”
容知许不明所以,轻轻颔首:“自然。”
“我小时候听说,富贵人家会踏雪赏梅。”蓝莺轻声,“我也不懂,冬日是会冻死人的,大雪地下埋着的都是穷人的命,这雪白茫茫一片,有什么好看的?真的好冷啊,我看着很多人冻死,饿死,病死,甚至我以为,我也逃不过这样的寒冬了。”
容知许怔住。
而蓝莺并未多说,只是笑笑,“当年主子救我和云家两个哥哥的时候,我们身上可是背着人命官司的,险些就要被官老爷门抓去蹲大牢了,回来以后还要——哎算了算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不过你看,现在谁再敢欺负我,我就能敲碎他脑袋!你也一样!”
容知许骤然明白这个明媚娇俏的小姑娘,也经历过许多事,甚至不比她轻松。
沉默须臾,容知许忽然伸手摸了摸蓝莺的头发,温温柔柔地轻声:“那你…也辛苦了。”
蓝莺微愣,耳根隐隐地有点红,不大好意思地垂头。
“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都会好的。”
容知许轻笑:“好,我知道了。”
第91章 钦察
云松斋,轻风过窗。梁慎予坐在案前,听巫孑和松言上报军务,不时落笔批注,听到兵部调动五军营时,方才稍稍抬头,问:“调的是哪营?”
晋北骑和禁军都隶属于五军,只是禁军负责戍守京都,巡视晋京,巡幸护驾,也负责看守皇城、国库甚至是牢狱,而晋北骑则是对抗外敌的主战力,至于其余三军,有工役之用,也有镇遏之用,还有一支则为钦察。
梁慎予已经猜出兵部调动的是哪一支。
“是钦察营。”
巫孑说道。
大晋西北有匈奴盘踞,而在匈奴发难之前,西海诸国更为猖獗,钦察营便是当年元光初期抗击西南海军的军营,西南诸国归顺后,这支精兵便更名钦察,当年统帅此军的便是儋州宁亲王容承,元光帝的亲兄长。
宁亲王只有一子,生来体弱,早早病逝,只留下一子,便是如今儋州宁郡王容湛。
“兵部的文书出城了?”巫孑颔首,又迅速添上一句:“拦得住。”
梁慎予静默须臾,摆了摆手:“钦察营驻扎儋州多年,水战他们占优,可晋京也就只有一条流经城内的丹溧河,何况宁王一支远居边陲,九王摄政都没能惊动,愿不愿意蹚这趟浑水还未可知。”
巫孑浅褐色的眸子微眯,左额至鼻梁的疤让眉目间的戾气又重几分,低声道:“若侯爷有令,晋北骑不惧与钦察营一战。”
松言推了推他,“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爷还没下令呢。”
“先按兵不动。”梁慎予沉吟片刻,“盯着柳家,滇州那点兵马可在京中滞留够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