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梁慎予不在府里,还留了瑄和这个后招。
容瑟无奈,将药喝尽,容知许又体贴地将药碗接回去,轻声说:“皇叔心系百姓,也该保全自己。”
“我也没干什么。”容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实话说,之前做这个摄政王是迫不得已,谁不想独善其身,可是……我是摄政王。”
说到这儿,容瑟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最初只是觉得自己用了原主的身体,就得替他玩成那些未能做完的憾事,可时日越久,牵挂越多,跟随他的三兄妹,朝中的喻青州,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瑟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中心,他倒了,跟随他的这些人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这条路越走越远。
直到这次地动,容瑟深知天灾的破坏性,但这也抵不住亲眼所见灾区的惨烈。
那些书中连名字都没提到的人,如今是他眼前一条条的性命,是活生生的人,在这个王朝中,他们能指望的也只剩下了朝廷。
作为一个人,容瑟无法对此无动于衷,而他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他是摄政王啊。
代行天子之职,手握生杀大权,他不能置身事外。
“我是摄政王。”
容瑟自语一般地重复,随即抬眸对容知许笑说:“我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着权势滔天,那我便该做我应做之事,这个道理,瑄和你也懂,不是么?”
容知许与他对视着,柔声说:“可皇叔阻止了我。”
容瑟顿住,蹙眉道:“那是因为你的牺牲不值得。”
“那若是有一日,我的牺牲值得了呢?”容知许眼神沉静,不带有任何质问语气,只是平静地说,“不止是我,还有蓝莺,皇叔都不会放任她去牺牲的,是么?”
容瑟愣住,他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思量过后,也仅仅是几息之间,便轻声道:“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只要国富民强,你就一直是大晋的公主,蓝莺也一直是我王府的小丫头,但有朝一日我护不住你们,那也必定是我先倒下,才轮到你们。”
“不是,等等。”
蓝莺笑都淡了,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无语道:“好好的,提这些丧气事做什么?现在局势大好啊!”
容瑟笑出声,点头道:“是啊,不说这些,过会儿梁慎予和云稚他们都该回来了,时辰也不早,叫灶房准备晚膳吧。”
还不等容知许应下,门便被推开,云初疾步进门,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怎么了?”容瑟直起身来,眉心轻蹙。
云初快步上前,神色凝重,沉声道:“王爷,羌州边境出事了。”
容瑟心提了起来,瞳孔骤然缩小,手蓦地攥紧毯子,“出什么事了?”
“匈奴出兵,正与羌州守备的晋北骑对峙。”
云初语速很快。
蓝莺和容知许对视一眼,顿时明白情况紧急。
容瑟也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冲击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沉默不过片刻,蓦地掀开毯子,便要下榻,沉声道:“更衣,本王要入宫,去传令给六部九寺重臣,还有梁慎予,让他们立刻到灵晖阁商议此事。”
“王爷,您……”云初有些犹豫。
“小病,还没到非要卧床静养的地步。”容瑟将束发的缎带解开,任由长发散开,眼神凝重却坚定,“事关重大,记住了,立刻让定北侯回城入宫。”
云初抿了抿唇,应道:“是。”
容瑟攥着缎带的掌心已经沁出冷汗,但神情坚毅冷静,不见丝毫慌乱。
他惦记着那个梦,那个惨烈无比的战场。
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慌,每一步都要仔细斟酌着走才行。
不能出错。
决不能出错!
容瑟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转头对两个姑娘说道:“你们先出去,瑄和在府里好好呆着,蓝莺,用你手底下的人打探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