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林其书忙得脚不沾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罕少能和章柳碰上几回面儿,纵使碰上了,章柳见她疲惫的模样,也没忍心盘问她。她努力尽到一个花瓶女大学生的义务,想方设法地提供点情绪价值,思来想去,决定给林其书做晚饭吃。
林其书自己就是厨子,让她做得比厨子还好是不可能的,好在章柳在厨房努力钻研几日,成品起码可以入口了。然而林其书回家的时间实在不准,左等右等,门始终不开,章柳想象了一下林其书疲惫到家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勉强吃饭的场景,心里十分不安,于是决定自己把做出来的东西吃掉,假装无事发生。
菜的味道本来就勉强,现在又都凉透了,入口完全没有进食的满足感,空屋子,凉饭菜,实在凄冷。
然而今天林其书回来得却早,吃到一半,门开了。
章柳差点噎住,筷子也停了,呆呆地坐在那儿,感觉自己像电视剧里趁主人家度假偷摸进门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小偷。
林其书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没有疲累的神态,脱了外套换了鞋,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了。桌上本来就有两副筷子,她捡起筷子先尝了一下炒空心菜,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章柳怀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怎么样啊?”
林其书说:“挺好的。”
章柳噘起嘴:“一点都不好!”
林其书没忍住笑了出来,听起来已经尽力使语气委婉,说:“菜没甩干,水太多,味儿淡了点。”
章柳点头:“喔喔。”
林其书吃了一口蒜苔炒肉,说:“火太小,油太大,酱油放晚了。”
还有一道蒸蛋羹,勺子剖出一块,露出里面千疮百孔的海绵状内组织。林其书愣了一会儿,章柳倍感羞辱,伸手把碗抢过来了。
林其书拿筷子敲了一下瓷碗边,说:“放回来,饭都不让人吃了?”
章柳说:“不好吃。”
林其书说:“能吃就行。”
章柳把碗放回去,林其书尝了一口,说:“火太大了,水都蒸干了,要小火慢慢蒸。”话是这么说,一口一口没停下,配上两碗米饭,三道菜都吃见底了。
章柳目瞪口呆,说:“老板,你是真饿了。”她犹豫两秒,下定决心,问道,“那一天到底是什么事情?”
林其书:“哪一天?”
章柳说:“去医院的那一天。”
林其书想了一会儿,说:“没什么,楼上是一间办公室,装了一个大鱼缸,玻璃裂了,水把我们厨房都淹了。”
章柳愣了:“那咋办?”
林其书说:“我过去看了一下,水缸至少高七十公分,放在隔断墙旁边,估计把楼板都压变形了,耽误营业不说,我还得看看有没有必要搬店。”
章柳:“是万达那家店吗?”
林其书:“不是,中铁广场那一家。”她本来心情不错,提起这事儿来也不由得发愁,用手撑住额头,手指在额角按摩着,道,“年底法院忙,开不了庭,得到明年再说。”
章柳说不出话,这实在超出了她的社会经验太多,而且林其书当然不需要她的建议。正冥思苦想着还有什么情绪价值可以提供,林其书开口了,问:“那个小姑娘学得怎么样了?”
说的是曹小溪,学习上呢不咸不淡,在别的东西上非常使劲,那天挨打不成,她天天提天天问,看起来是真的非常想挨一顿打。
章柳这么说完,林其书哈哈大笑,问:“你答应她了吗?”
章柳憋红了脸,立刻想到自己在爬床做爱上也是这么没脸没皮,正如章柳次次都被林其书拒绝,曹小溪也次次都被章柳拒绝了。
章柳突然想到些什么,问:“你觉得呢,老板?我该不该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