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晟还想说点什么,书房里走出来个清瘦的人影,向嘉洋唇红齿白,尽管已经提前擦拭过很多次,然而嘴唇上还是残留了某种潋滟的水渍,两片唇瓣充满肉-欲-感,耳朵尖还烫得发粉。
“...叔叔好。”向嘉洋礼貌地鞠躬,和陈晟打招呼。
陈晟嘴巴像卡住了,张大,闭合,又张大,闭合,喉咙里半天发不出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向嘉洋。
他对这个年轻男孩的第一印象是长得很好看,有风铃岛的气质,如果要问他风铃岛是什么气质,陈富豪大概会说,夏天。
完美的夏天。
风铃,气泡水,海风,柔软细沙,自行车铃铛,宽松t恤和沙滩裤,冰镇杨梅和西瓜,还有扑面而来的少年气,以及无法重来的青春。
本质上来说,陈晟是个比较封建的家长。他白手起家摸爬滚打,混了四五十年的社会,见过的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又非常好面,故而他听说陈述喜欢男的时是很不赞成的,但没办法,早十年陈晟还能以长辈的名义管一管,现在不行,陈述已经可以当家了。
他盯着向嘉洋看了好一会儿,向嘉洋也在看着他,目光不卑不亢地,嘴角还带着微笑,这种笑容不是挑衅也不是假意,是实实在在的微笑,弧度优美,含义纯粹。
“你先给我做饭。”陈晟指挥了一下他儿子,再看着向嘉洋,“来坐,我跟你聊聊。”
“叔叔好。”向嘉洋坐在餐桌边上,先自我介绍,“我叫向嘉洋。”
“我知道。”陈晟点点头,看着他,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怎么认识的他已经从陈平雷那知晓一二,至于家庭背景,他早调查过。
于是陈晟只能道,“..沙发上那些药是你的?生了什么病?”
他问时陈述在背后的厨房里,听到这话回过头,皱起眉要说什么,向嘉洋用眼神打断他,示意没关系。
陈述于是单手撑在灶台边,沉默地看着。
面前这个脖子上挂着玉牌的男人是陈述至亲,他不想欺瞒对方。
向嘉洋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后,开口:“双重人格。”
陈晟果然露出震惊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他过了会儿点点头:“就是分离性身份障碍?在治疗了吗?”
“嗯。”向嘉洋笑起来,“努力治疗中。”
陈晟从裤兜里拿出盒烟,拢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他看着桌上的果盘问,“你知道了?”
这话他虽然没有看着人问,但明显是对陈述说的。
“知道。”陈述淡淡。
陈晟啧了声,他询问了下治疗师情况和治疗费用,以及这个病怎么样才能治好,向嘉洋都很诚实地告知了,陈晟倒是没有表露出压力,钱对他们老陈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最后陈述在洗碗时,陈晟走进来跟他聊了几句。
父子之间,彼此再熟悉不过,陈晟清楚,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陈述不会把人带家里。
“你想好了?”陈晟点了香烟,顺手把厨房窗户和抽油烟机都打开了,“这可不是小病。”
“想好了。”陈述说,“我就要他。”
陈晟略有些吃惊。他眉毛扬起来看着自己儿子。其实陈述从小到大都很让人省心,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什么要求,尤其莎宾娜离世过后父子俩经常分居两地,更少谈心。
这次陈述的态度很明确,他说他想要。
陈晟咬着烟呼出一口烟圈,在烟雾缭绕里问他,“你弟那边呢?”
陈述:“非洲那有个项目需要负责人,让他去。”
“那项目要从零开始建立公司供应链,选定地区政局动荡还偏远,条件艰苦,他那种金汤匙出生的怎么可能吃得消?”
陈述:“我就是要他吃不消。”
“...”陈晟想了想,“算了,随你吧,反正你也慢慢接手这些了。”
但是陈晟这人能坐到头把交椅的位置,也不可能简单。他仔细一思考,问,“你弟这几天一直打电话,说想请我吃饭,是不是为了向嘉洋的事?”
“你说呢。”陈述淡淡。
“那让他五年之内都不用回来了。”陈晟忽然起了一种强烈的护犊心态,护的倒不是陈述,是向嘉洋,既然向嘉洋已经和他儿子谈上了恋爱,那就是他们老陈家的人,跟樊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陈晟像一个封建落后时代的古部落酋长,绝对不允许旁支侵犯主权,势必将嫡嫡道道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