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南山埡口的老宅书房依然亮著灯。
肖镇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著，屏幕上显示著《关於本人违反试验纪律行为的深刻检討》的標题。
83岁的老人像个被老师罚写作业的孩子，时不时推推老镜，嘴里还嘟囔著：
“这个承功，么爸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子留，老头子83岁了啊，还要写万字检討…真是的…”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个提示框，显示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標註著“小杨”。
肖镇眼睛一亮，立刻点开邮件，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老师，成功了！完整视频附后。学生杨建业敬上”
附件是一个標註著“轩辕號曲率引擎首次空间跃迁试验全程记录”的视频文件。
肖镇看著那个视频文件，像极了孩子看到最想要的玩具却被告知必须先写完作业。
他咽了口口水，强忍住立刻点开的衝动，咕噥道：“先把这该死的检討书写完再说…不然承功那小子真敢不让我开大游艇带俩老太婆出去浪了…”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检討书上，写作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肖镇这傢伙写这些基本手拿把掐没啥难度，他写过很多，也收到更多的检討书嘛！
两小时后，肖镇终於敲下最后一个句號，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写完了！”他迫不及待地点开那个视频文件。
屏幕上出现了“轩辕號”在试验基地矗立的雄姿。
当倒计时结束，幽蓝色的“时空泡”缓缓包裹住飞行器时，肖镇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眼睛紧紧盯著屏幕。
“漂亮！这『大气泡』成型比模擬的还要稳定，要是弹射量质加到足够大，妈的老子可不想再来一次能量体回去了！”他自言自语道，完全忘了刚才写检討时的鬱闷。
当看到“轩辕號”以那种违背常识的方式静謐而迅速地消失在天际，肖镇忍不住一拍大腿：“好！太好了！这帮小子干得漂亮！”
他反覆观看了十几遍视频，特別是“大气泡”形成和飞行的关键片段，时而暂停放大细节，时而倒回重看，嘴里不时蹦出专业术语：“时空曲率梯度正常…能量波动在预期范围內…界面振盪几乎可以忽略…”
最后，他靠在椅背上，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科技树总算是点到这了…实际情况是刚好能飞出太阳系而已，还在柯伊伯带晃悠…”
他想起多年前和弟弟肖曙说的“有生之年飞出太阳系”的玩笑话，不禁莞尔，“看来真不是开玩笑啊。”
………………
2018年9月3日，第二天上午十点，国家安全战略委员会会议室气氛庄重。
长条会议桌旁坐著十多位委员，肖承功坐在主位，面色严肃。
“同志们，今天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关於昨天某重点试验项目中出现的违纪行为。”肖承功开门见山，“虽然试验取得了圆满成功，但过程中的纪律问题不容忽视。下面请肖镇同志做检討。”
全场目光聚焦到肖镇身上。老人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老镜戴上，实际情况是肖镇耳聪目明视力5.0，这只是装“斯文”的道具，然后取出一份列印好的检討书，清了清嗓子：
“尊敬的委员会各位领导、同志们：本人肖镇，於昨日在『轩辕號』曲率引擎试验现场，严重违反科研纪律和安全规定，不顾83岁高龄和自身特殊身份，企图强行参与首次空间跃迁试验，造成了不良影响…”
肖镇念得一本正经，语气诚恳，但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出他內心的不以为然。
当他念到“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种行为不仅是对自身安全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不尊重”时，会议室里有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似乎在掩饰笑意。
肖承功面不改色，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了解他的人知道这是他压抑情绪的表现。
“…我承诺今后一定遵守科研纪律，服从组织安排，不再犯类似错误。请组织和同志们监督。”
肖镇终於念完了检討书，摘下老镜，看向儿子，“以上就是我的检討。”
肖承功点了点头：“谢谢肖镇同志的检討。希望您能真正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科研工作需要激情，但更需要纪律和规矩。”他环视全场，“其他相关责任人也依次做自我批评吧。”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相关责任人逐一做了自我批评。
肖镇安静地听著，偶尔点点头，不知道是在认同別人的检討，还是在肯定试验的成功。
然后堂堂战略会员会开会虽然是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民主生活会竟然不派饭，难怪肖镇都听说有人私下说肖承功这傢伙是“小抠！”，不过他小儿子对农业对实业发展、科技创新和教育医疗相当捨得投入。
会议结束后，肖镇坐上丁一夏开的车，开始了他今天的计划二，吩咐道：“去京西百货老店那边的小天鹅园城。”
车子驶出戒备森严的办公区，匯入京城的车流。
肖镇看著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忽然问道：“一夏，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开始任性了？”
丁一夏从后视镜看了老人一眼，微微一笑：“肖大爷，您不是老了，您是永远年轻。
昨天那事要我说，换我我也忍不住想上去试试。看著看著就要实验了，又是自己手里的孩子可不得自己心疼自己了解他的脾气！”
丁一夏算是完全掌握后排的顺毛驴大科学家脾气的，不要钱的吐槽话使劲砸就对了。
肖镇哈哈大笑：“就你会说话！不过承功那小子是对的，我是有点过分了，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准我带老太婆们旅游，我已经承诺了大半辈子了，不能在女人面前言而无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