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秦明风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看著自己父亲的尸首,他脸色惨白,不断地摇著头,不愿相信眼前的画面。
陆阳元等人也都脸色难看。
他们本以为来到这里,找到秦希光,就能马上知晓摇光的身份,从而將其抓捕,完美结案。
可谁承想,来到这里后,见到的,却是秦希光的尸首。
杜构紧抿著嘴,脱下了秦希光的衣衫,目光向秦希光心口处的伤口看去。
他检查了片刻,向刘树义道:“凶器为某种狭窄细长的利刃,观伤口情况,利刃应被多次拔出捅下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衣服也没有褶皱灰尘,秦御厨应没有与之搏斗。”
“死亡时间——”
他看了眼秦希光尸首的情况,又看了看地面上的鲜血情况,道:“应在一个时辰之內。”
一个时辰之內!?
陆阳元不禁道:“岂不是说凶手刚离开没多久?”
他连忙向门外看去,可外面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们来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相向而行的人,很明显,要么凶手在他们出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杀人离开,要么发现了他们的踪跡,提前躲了起来。
而无论哪种情况,现在出去,都不可能找的到凶手。
他不免有些泪丧和懊恼,抽丝剥茧,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眼看胜利就在眼前,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杜构也是眉头紧皱,他看向刘树义,道:“摇光灭的口?”
刘树义看向秦希光,只见秦希光的脸上满是因痛苦產生的扭曲表情,可那瞪大的双眼里,有的却是惊与不敢置信,那样子,似乎是哪怕凶手已经刺出了那致命一刀,秦希光比起痛苦愤怒,更多的仍是不理解,不明白凶手为何会这样做。
他眼眸眯起,点头道:“应是你调查御膳房御厨的消息泄露了,摇光得知我已经开始调查御厨,他担心我会查到秦御厨,所以匆忙之下,来此將秦御厨灭口,以免秦御厨出卖他。”
“出卖?”
失魂落魄的秦明风听到刘树义的话,连忙转过头看向刘树义,他忍不住问道:“员外郎,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出卖?究竟是谁如此狠毒杀害我阿耶?我阿耶为人善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恶事,
那人为何要杀害阿耶!?”
秦明风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此刻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不解,
自己阿耶自己清楚,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有谁会因何种原因,对阿耶这般痛下杀手。
刘树义看著秦明风痛苦绝望的样子,沉默片刻,终是道:“我来找你阿耶,其实是因为在我调查的案子里,我查到凶手掌握不错的厨艺,而那厨艺,大概率是从你阿耶这里学来。”
“什么?凶手厨艺是从阿耶手里学去的?这—这怎么可能?”秦明风一脸不敢置信,他完全没听阿耶提起过还教授过其他人厨艺。
刘树义道:“原本我只是有很大把握的推断,可现在—“
他看著刚死不久的秦希光,道:“事实已经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確的。”
秦明风双眼瞪大,只觉得大脑喻嗡直响,他完全没想过,那个善良孝顺,又掌握一手精湛厨艺的父亲,会与什么凶手扯上关係,更是背著自己偷偷教授凶手厨艺。
“阿耶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他为了什么啊?”
秦明风想不通。
“是啊,秦御厨究竟是因为什么,要隱瞒自己的家人,去偷偷教授一个外人厨艺———“
刘树义漆黑的双眸注视著秦明风,道:“原本我的猜测,是幕后之人掌握了你阿耶的把柄,所以强迫你阿耶去做这样的事一一“不可能!”
刘树义话音刚落,秦明风便打断了刘树义的话,他无比坚定的摇头,道:“我阿耶性情温和,
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做过什么坏事,被人拿住把柄。”
“而且阿耶一直教导我,人可以穷,但绝对不能没有原则与底线,只有行事磊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晚上才能睡得踏实。”
“所以我绝不相信阿耶会被谁掌握把柄!更不相信阿耶明知其他人心怀不轨,还去教授这人厨艺,让这人去害人!”
陆阳元听著秦明风对其父亲维护的话,嘬了嘬牙齦,道:“你相信你父亲,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坏人,我能理解,但你也得尊重事实啊。”
“如果你父亲是正常教授弟子,他有必要瞒著你嘛?”
“而他连你这个亲儿子都隱瞒,你觉得他心里不清楚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秦明风张著嘴:“我—“
他想为自己父亲辩解,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父亲真的被灭口了。
陆阳元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父亲不心虚,何必隱瞒自己?
难道父亲真的做过坏事·
秦明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刘树义將秦明风的表情收归眼底,旋即缓缓道:“我相信你对你父亲的判断,我也相信他没有做过坏事,没有被人拿捏把柄。”
刷!
秦明风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刘树义:“员外郎,你———“
陆阳元也一脸惊:“员外郎,你这话从何说起?”
杜构和一直偷听的顾闻,也都下意识看向刘树义。
便见刘树义看向秦希光的尸首,道:“秦御厨並未被束缚双手,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甚至连衣袍都没有什么褶皱,这表明凶手对他的袭击,是突然性的,他没有任何防备。”
“如果凶手,也即那幕后之人,之前拿把柄威胁过秦御厨,那么秦御厨再见到凶手,便不可能毫无防备,不可能让凶手距离他如此之近,以至於可以直接掏出匕首,刺进秦御厨的心口。”
“而且凶手將匕首刺进秦御厨心口后,中间还拔出又刺入过几次,这表明凶手並未一击致命,
他希望通过多次伤害,將秦御厨彻底杀死。”
“所以,秦御厨在凶手动手,到自己身死之间,是有机会反抗的,至少能推揉几下,让自己有机会挣扎。”
“可是,地面上没有走动间滴出的血跡,秦御厨的衣服与伤痕也证明他没有过反抗如果凶手曾威胁过他,他必然对凶手充满恨意,岂会面对凶手的刺杀,一点也不挣扎?”
“还有—.”
刘树义看著秦希光没有闭合的双眼:“秦御厨的眼晴里,我没有看到死前的狞与怨恨——“”
“这一切,都表明,凶手与秦御厨,应不是处於对立面的人。”
“正相反,凶手与秦御厨,应十分熟悉,且秦御厨对其十分信任,这才在凶手动手后,因太过震惊和意外,而没有反抗。”
眾人仔细思考著刘树义的话,旋即下意识点头。
“原来是这样”
陆阳元摸著下巴道:“这样说来,秦御厨或许真的没有做过坏事。”
他看向秦明风,道:“俺为刚刚的话向你道歉。”
身为武夫,陆阳元对面子没那么看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拿得起也放得下。
秦明风没想到陆阳元会直接道歉,他下意识摇头:“不怪你,毕竟我刚刚也差点动摇了。”
刘树义没去管两人的对不起与没关係,他沉思片刻后,重新向秦明风道:“秦明风,你可知有谁,与你父亲关係极佳,並且提出让你父亲偷偷教授其他人厨艺的事,你父亲也会毫不迟疑的同意。”
听到刘树义的话,眾人视线顿时齐齐落在了秦明风身上。
他们很清楚,这或许会直接决定摇光的身份。
秦明风被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注视著,顿觉有些压力巨大,他咽了口吐沫,眉想了想,
道:“阿耶原则性很强,他对我说过,他的厨艺一定会传下去,但不会轻易传下去,他会考验学艺之人的品性是否善良,是否吃苦耐劳,是否热爱厨艺“所以,若是让我来说,阿耶绝对不会因其他人隨便一句话,就收谁做徒弟,便是阿娘的话也不行。”
“但他话音又一转,道:“若是曾经有恩於阿耶的人,阿耶为了报恩有所破例,半就未必了。”
“有恩於秦御厨的人?”刘树义眸光一禿,道:“为何这样说?”
秦明风道:“阿耶咐止一次对我说,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得益於贵人相助,若无他人扶持,可能现在他还为吃饭而发愁。”
“阿耶经屿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要有感恩之心,即便些恩人附需要报答,我们也必须铭记他们的恩情。”
“所以—”
他回视刘树义,道:“如果是某一位恩人开口,阿耶为了报恩,或许就阵破例。”
恩人——
刘树义瞳孔剧烈跳了跳,他完全明白了。
秦明风说的没错·.
如果是恩人求到秦希光身上,秦希光恐怕咐仅附阵附悦,反而能因有报答的机阵而高兴。
如果这个恩人再包装一下魏济,將魏济说成有天赋又刻苦的人,再找个原因,让秦希光咐要公开这立关係,甚至还打著为秦希光考虑,附希望其他人知道秦希光破了例,还认为秦希光仍是个对泽徒要求严格之人半秦希光恐怕还阵再度感谢这个恩人为他著想。
而且恩人的话,秦希光见到恩人,也自然不会有防备之心。
被恩人刺求—秦希光时大脑估计是一片空白,毕竟在他心里,恩人是救他的命,此他前程的人,怎么可能阵亲手丞他呢?
所以他死前的表情才阵是个样子。
刘树义全都想明白了,他双眼顿时紧紧盯著秦明风,道:“你可知你父亲的恩人,都有谁?”
秦明风被刘树义用这种眼神注视,只觉得仿佛一座山压到自己肩上一般,他下意识咽了么吐沫,道:“因逢年过节,家父都阵要求我去这些恩人送些菜餚,所以-所以小民正好知道他们都是谁。”
“写出来!”
刘树义当即指著木屋桌子上的文房四宝,道:“將你秦家所有恩人都写出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来迟了,摇光將秦希光灭么,线索就此中断。
但谁知,峰迴人转!
摇光算尽一切,占儘先机,可他绝对附会想到,他的这次灭么,反倒让自已得知了其真正的身份!
秦明风附敢耽搁,迅速来到桌前,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快速写了起来。
因太过紧张,手有些发抖,但好在,字跡仍能辨认。
没多久,他就放下了毛笔,道:“刘员外郎,写————写完了。”
刘树义快步走来,低头一看。
只见纸张上,是严严扭扭四个名字。
而这,也代表著—他要找的摇光,就在这四人之中!
歷经千辛万苦·他终於距离摇光,只差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