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一案变两案!出乎意料的发展!刘树义出招!
魏谦离开没多久,杜构便带著大理寺官员赶了过来。
杜构道:“萧寺卿让大理寺全力配合你,在赵主事书簿上的大理寺官员,都被萧寺卿派了过来。”
萧璃的给力让刘树义略微感到意外,不过想想萧璃那刚正不折的性格,以及萧璃与银案毫无半点关係的情况,在李世民明確表態,以及杜如晦是自己靠山的情况下,萧璃会这样做,倒也正常。
刘树义道:“代我感谢萧寺卿。”
杜构点头,又道:“接下来你要怎么问询,依次与他们见面吗?”
刘树义摇了摇头:“人数太多了,我若挨个都见一面,没有一两天问不完,那样太耽误时间。”
“杜寺丞—
刘树义看向杜构,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道:“我將想要知晓的问题都写了下来,杜寺丞你接下来若没有其他公务要处理,你便与崔员外郎帮我对他们进行问询吧。”
杜构看了一眼纸张上的问题,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萧寺卿知晓我与你的关係,也专门吩附,让我不必管大理寺的事,先全力辅佐你。”
“那就好。”
刘树义对萧璃印象更好几分,虽然萧璃不这样说,自己有李世民的手諭在,也可直接调用杜构,但萧璃主动將杜构派遣过来,明显是在对自己表达善意。
“大理寺的人,我只问询一人,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
杜构好奇道:“你要问询谁?”
刘树义看著桌子上铺开的卷宗,缓缓道:“书写卷宗的大理寺主簿,邓慎。”
半刻钟后。
年近五十的大理寺主簿邓慎,快步走进了刘树义办公房內。
一见到刘树义,他便匆忙行礼:“见过刘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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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树义打量了邓慎一眼,邓慎鬚髮半白,身体瘦削,背脊僂,若不是身上的官袍,看起来就和一个寻常老翁没有任何区別。
此时邓慎十分紧张,身体绷紧,拱起的手微微发抖,就仿佛朝拜的刘树义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对书写卷宗的邓慎来说,挑出卷宗毛病,直接导致李世民要求餉银案重查的刘树义,也的確和洪水猛兽没什么区別。
“邓主簿不必多礼,也不必紧张,你只需如实回答本官的问题便可。”
邓慎忙道:“刘郎中儘管询问,下官一定知无不答。”
刘树义微微頜首,道:“邓主簿书写卷宗,是自已完整的经歷了整个案子的调查,还是整合了各方的调查结果,然后匯总书写?”
“下官只负责部分审讯的任务,对案子的情况知晓有限,书写卷宗时,主要是参考了三司的调查结果。”
这与自己所料差不多,刘树义继续道:“你负责对谁的审讯?”
邓慎道:“被冯木收买的將土。”
“將过程详细说一遍。”
“下官一共审讯了三个將士,可他们嘴都十分的硬,无论下官用刑,还是用他们家人感化,他们都说自己没有偷盗餉银。”
邓慎看著刘树义,道:“因下官所有手段都用光了,他们也没有鬆口,这让下官一度都怀疑我们得到的线索,会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里,刘树义直接道:“所以,在那时,你是倾向於他们可能是无辜的,並非偷盗者?”
邓慎有些犹豫。
刘树义嗓音微微抬高,语气严肃:“邓主簿,你该清楚此案陛下有多关注,更应该知道陛下既然要重查,便代表陛下对结果並不信任。”
“所以,你原本坚信的事情,未必就是正確的,你感到怀疑犹豫的事,反而可能是正確的。”
“告诉我你当时心中所想,不要去管后面的事,本官只想知道,你身为刑狱体系经验丰富的老人,心中的直觉与感觉。”
邓慎听著刘树义的话,抿了抿嘴,又犹豫了一下,终是一咬牙,道:“下官確实觉得,他们不是偷盗者。”
刘树义眸光闪烁:“除了他们不鬆口外,可还有其他缘由?”
“他们当时的表情,充满了无辜、愤怒和被陷害的无助绝望。”
邓慎苍老的脸庞上,露出回忆之色,他说道:“正如刘郎中所说,下官在大理寺,经歷过不少案子,见过不少犯人,经验也算丰富·—所以除非他们真的十分善於偽装,能够欺骗到下官,否则,他们便是真的对银丟失之事全然无知。”
刘树义指尖轻轻磕著书案,沉吟片刻,道:“后来呢?”
邓慎道:“因下官始终问不出有用的口供,时任大理寺卿的沐寺卿等待不及,便亲自去审讯。”
“下官不知道沐寺卿是如何审讯的,在他审讯之后,那些將士便突然招了。”
刘树义眼眸眯起:“沐寺卿审讯了多少人?”
邓慎想了想:“得有十来个吧。”
“全都招了?”
“是,沐寺卿比下官厉害的多,只要是他审讯的,最后都招了。”
凡审讯,必招供.真是够厉害的。
“任兴呢?”
刘树义又道:“他在此案里,都做了什么?”
邓慎道:“餉银案的转折,就是任少卿带来的,若非任少卿识破冯木的踪跡问题,让冯木暴露,餉银案不可能进展的如此顺畅。”
“而除了找到冯木外,任少卿也参与了审讯,如沐寺卿一样,任少卿参与的审讯,也基本上都招供了。”
刘树义想到了一件事,道:“本官见卷宗记载,很多人都参与了审讯,但最后於卷宗上留下名字和功劳的,只有沐寺卿等十几人而已—是不是其他人也都如你一般,没有让他们招供,最后只得让沐寺卿等人出手,才最终招供。”
“因此,功劳只集中在沐寺卿等人身上?”
邓慎没想到刘树义能如此快的察觉到这一点,他点头道:“是。”
果然—
刘树义眯著眼睛,他就说为何最后功劳,全部集中於高层身上,中下层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原来不是没给中下层机会,而是他们太不中用。
这样的话,功劳集中於沐平等人身上,中下层也不会有太多不满。
只是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所有的中下层,都无法让冯木的手下招供。
而沐平等高层一出手,那些原本嘴硬的厉害的將士,就仿佛看到了天敌,再也不坚持.—
一个两个倒也正常,可所有人都如此.
刘树义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他看著卷宗上的供词,忽地呵了一声。
意味深长道:“真不愧是三司的高层,本事就是比下面的人厉害。”
邓慎低著头,不敢附和刘树义的话。
刘树义看了邓慎一眼,继续道:“你可见过冯木?”
邓慎摇头:“没有,冯木因是押送银大军的最高將领,自被抓起来后,就只由沐寺卿他们几人负责,我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只负责普通將土。”
“也就是说,从冯木被抓,到你们发现冯木就是偷盗者,以及最后冯木被斩首整个过程,你们普通官员,都没机会与冯木接触?”
邓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冯木最后被斩首时,我们见到了冯木,但冯木只是喊冤,只是喊不公,只是喊——”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降低,道:“只是喊太上皇眼瞎,看不出忠奸善恶。”
隨著邓慎的讲述,刘树义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菜市口,行刑台上。
上百人被强迫跪在地上,剑子手的屠刀高高举起,沐平等三司大官冷冷看著冯木等人,义正言辞的痛斥著冯木等人的累累罪行,將他们骂的体无完肤。
而冯木等人,有人绝望,有人悲愤,有人不甘,有人如冯木一样破口大骂。
可最终,所有的声音,隨著那一声“斩”,全部消失。
上百颗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在地,於鲜血之中,瞪著眼睛,不甘的看著皇宫的方向,死不目看著这些死不目的头颅,邓慎等普通官吏摇头感慨,沐平等立功之人则笑语相庆,谈论著今夜要去哪个酒楼或者青楼庆贺。
而冯木等人那最后的喊冤,最终,也无一人在意。
刘树义轻轻吐出一口气,平復心间的思绪,他重新看向邓慎:“卷宗缺少一些细节,你在书写时,是不知道这些细节,还是自已粗心大意,给遗忘了?”
接著,刘树义就將自己发现的几个问题,一一指出。
邓慎心中一紧,连忙道:“下官在大理寺多年,岂会犯下这等粗心之错?”
“实因下官书写时,不知具体情况,下官也曾询问过任少卿,他为何会突然发现冯木的行踪有问题,可任少卿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冯木的行踪有大问题,他让下官只需写出结果便可。”
“还有冯木收买那些將士的事,当时三司已经派人去找,可只找到些许,还有很多人藏匿的钱財都没有找到,而太上皇给的截止日期已经到了,沐寺卿等人商议后,认为找到一些,便可確认那些將士所言,可直接结案。”
“不过沐寺卿告诉我,说书写卷宗时,可將这一部分空下,待以后若找全了冯木收买將士的全部钱財,再补上便可。”
刘树义皱了下眉,按魏谦所说,任兴是因为自己的经歷,他亲眼见到过冯木,所以判断出冯木行踪有问题的。
这对任兴来说,並不算什么大事,他为何不如实告知邓慎?反而让邓慎略过那些?
还有收买將士的结果——
他向邓慎道:“后来你们可曾找到那些钱財?”
邓慎摇头:“此案结束后,下官就回到正常的公务之中,未曾再关注餉银案的后续,不清楚是否找到。”
“不过—
他偷偷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卷宗,道:“若是卷宗没有补上这些细节,可能没有找到吧,否则沐寺卿应会安排人补上的。”
刘树义眼眸眯起,眸中精芒闪烁。
邓慎的话,与魏谦的话,在此刻,终於有了不同。
魏谦说,后来找到了那些钱財,可因为案子已经结束,卷宗已经归档,所以没有记录到卷宗上可邓慎却说,沐平让他专门空下,还说如果找到,再补全——而最后,也没有补上。
如果真的如魏谦所言,钱財找到了,沐平就应该补上。
所以..
魏谦的话,与沐平的行为,出现了矛盾!
那谁有问题?
或者说..都有问题?
刘树义指尖轻轻划过卷宗,沉吟些许,道:“你与我兄长可相熟?”
邓慎道:“同为大理寺同僚,自是相熟。”
“我兄长在案子里的表现,你觉得如何?”
“英明睿智,若无刘评事,可能根本无法找到冯木与杨文干之间的罪证,无法確认他的动机。”
刘树义深深看著邓慎,声音加重:“说实话!”
邓慎脸色一变,连忙道:“下官此言发自內心,並未因刘郎中的缘故奉承刘评事。”
“刘评事为人沉稳,思维敏捷,在大理寺处理案件时,往往能发现我们发现不了的细节,下官有幸与刘评事多次配合,所以对刘评事的本事最为清楚。”
“故此刘评事在餉银案里的表现,下官认为十分正常,这就是刘评事该有的表现。”
刘树义没想到邓慎对刘树忠的评价如此之高。
而邓慎刚刚解释时,语调急促,逻辑却不混乱,且无丝毫说谎的细微动作与反应——如果他不是厉害到能够瞒过自己的双眼,就是说的心里话。
所以,邓慎认为,刘树忠就该发现暗格可刘树忠却不愿让家人知道这件事,难道刘树忠的问题,不是因为那暗格有问题,而是其他..
刘树义想了想,道:“若让你评价任少卿在餉银案里的表现,你会如何评价?”
“这—
邓慎犹豫了一下,还未开口,刘树义双眼便锐利的盯著他,声音低沉:“我想我不需要再告诉你一次,你说谎的后果。”
邓慎心中一颤,本就佝僂的背脊弯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