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看向杜英,杜英冷艳漂亮的眸子与刘树义对视,不用彼此说什么,就好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杜英轻轻颔首,道:“有我在,万毒不侵你身。”
这话一出,只让刘树义有一种被大佬罩住的错觉。
而偏偏,这还不是错觉,杜英真的能为自己拦住一切毒物上的暗箭。
他笑道:“有杜姑娘这句话,我觉得这一次活着回来的机会提升了至少一倍。”
杜英想让刘树义别在出发前说这种不好听的话,但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只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保护好刘树义。
刘树义视线继续移动,落在了赵锋与陆阳元身上。
这一次还未等他开口,赵锋与陆阳元就齐声道:“誓死保护刘郎中。”
刘树义:“……”
怎么弄得自己去河北道,好像就是去送死一样……
“别说胡话。”
刘树义提醒道:“我们去河北道邢州,是为了调查邢州刺史被杀一案,要为邢州刺史江睿报仇,这就是一次正常的案件调查,注意自己的言辞,若让河北道官员误会了我们的来意,可就不好了。”
赵锋和陆阳元并非蠢人,一听刘树义的提醒,便迅速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赵锋连忙点头:“刘郎中教训的是,下官说错了,下官一定配合刘郎中查出真相。”
陆阳元道:“俺也一样。”
啪!啪!啪!
忽然,地上响起了一道道物体坠落的沉闷声响。
众人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他们的脚下,正落着几个钱袋。
陆阳元和赵锋满脸疑惑:“谁掉的钱袋?”
杜英也是秀眉微蹙,怕这钱袋有毒,一脚将其踢开。
而杜构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与刘树义对视,两人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一抹怪异的神情。
掉钱袋……一掉还是这么多……
纵观整个长安城,只有一个人会做这种事。
“诸位,这是你们掉的钱袋吗?”
熟悉的声音,在众人身后适时响起。
刘树义与杜构连忙看去。
便见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骑在骏马上的英俊男子,他穿着一袭劲装,威武不凡,而最令人瞩目的,则是他的腰间,足足挂了十几个钱袋,十分壮观。
此人正是宗正寺寺卿,长孙冲!
长孙冲先向刘树义拱手致意,又看向长孙冲,左眉微微一挑,有些放荡不羁道:“闷骚葫芦……哦不,杜寺丞,是你掉的不?”
闷骚葫芦……
刘树义眼皮不由一跳,他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去长孙宅邸赴宴时,长孙冲就向他说过杜构是闷骚葫芦。
然后自己说,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长孙冲便说以后会在杜构面前当面说……
刘树义那时还以为长孙冲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杜构面前这样说。
这一刻,饶是温润如玉的杜构,脸色都有些发黑。
他冷笑道:“撒币仙人……哦不,长孙寺丞,很抱歉,我没有这种一看就很脏的钱袋。”
撒币仙人……刘树义眼皮又是一跳,杜构什么时候也会给人起外号了?
但别说,这外号很贴切。
只是……这般针锋相对的回击,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温润的君子吗?
程处默似乎看出了刘树义的奇怪,低声道:“长孙寺丞和杜寺丞读书都很厉害,所有的诗会、文会,魁首都在他们两人之中诞生……有人觉得长孙寺丞更高一筹,有人觉得杜寺丞才是年轻一代读书最厉害的人,结果就导致他们谁也不服谁。”
原来是这样,刘树义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过往。
之前长孙冲失踪时,他向杜构询问长孙冲情况,杜构表现的很冷静,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以至于他完全没发现两人还是这样的竞争关系。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以杜构的性子,他不屑于背后说人坏话,也就是长孙冲当面刺激他,否则杜构也不会当面回怼。
“这的确不是杜寺丞的钱袋,因为这是俺的钱袋。”
程处默直接弯腰,喜滋滋的将地上的钱袋一一捡起。
一边捡,一边道:“长孙寺丞眼神真好,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的钱袋掉了,还好还好,一个没丢。”
看着程处默将那些钱袋高兴的塞进怀里,使得他的胸前鼓鼓囊囊,这一刻,连一向放荡不羁的撒币仙人,都沉默了。
很明显,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程处默这样不要脸的人。
以至于和杜构的针锋相对都忘了。
“好了。”
刘树义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说道:“人已经到齐了。”
“关于此去邢州查案的危险程度,我想诸位心里都很清楚,所以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我只说一件事……”
众人认真的看着刘树义,就见刘树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保护好自己!若遇到危及你们生命的危险,我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立即撤离邢州乃至河北道。”
“哪怕我还留在邢州,你们也不要管我……”
“我希望此去多少人,归来时……”
刘树义环顾众人,认真道:“仍是多少人。”
说完,他直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道:“出发!”
杜构等人看着刘树义坚定的背影,回想着刘树义刚刚的话,浮躁的心也沉静下来。
他们知道,此一去,便真的是险境重重,生死难料。
但无论是为了家族荣耀的延续,还是与眼前之人的情谊,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走吧。”
杜构不再与长孙冲针锋相对,道:“接下来在邢州,或许你的掉钱袋大法,会有大用。”
长孙冲眉毛一挑,拍了拍腰间密密麻麻的钱袋,道:“早就准备好了,瞧好吧。”
程处默咧嘴笑道:“不吵了?”
长孙冲白了他一眼:“在长安随便吵,又死不了,出去了还吵,那我们是真的不想活着回来了……话说我的钱袋你什么时候能还我?那是我接下来交朋友用的重要工具。”
“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程处默一边扣着耳朵,一边装聋加快速度,向刘树义追去。
只留下长孙冲跟在后面骂骂咧咧……
同一时间,城墙之上。
李世民俯瞰着道路上越来越远的众人,道:“杜卿,你说,刘树义这些孩子,能顺利解决河北道问题吗?”
杜如晦沉默片刻,看着渐渐远去的子女,道:“臣希望他们能。”
“希望?”
李世民摇头:“朕很少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杜如晦没有解释,此去的队伍里,既有他培养起来的人才,更有他最看重的子女,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冷静的去分析他们平安回来的几率有多少。
希望二字,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子女的期盼罢了。
“不过,朕也和你一样……”
李世民凝视着那些已经看不真切的身影,缓缓道:“朕也希望,他们能完美解决所有问题,一个不少的平安归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