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摇头:“小民不清楚,不过这几天邢州城在戒严,除邢州城的百姓外,其他人一律禁止进出。”
“除了邢州城百姓,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出……”
杜构内心一动,他低声道:“刺史衙门这是确认凶手非邢州城本地人,而是外来者?”
“恐怕不是确认……”
长孙冲十分不羁的在寒风中扇动折扇,冷笑道:“是他们打心眼就认为,这是朝廷派人所为。”
说着,他看向汉子,道:“刺史衙门是什么时候开始戒严的?他们是不是还搜查了城内的客栈?”
汉子有些意外,他说道:“官爷怎么知道衙门搜查了客栈?没错,衙门已经不止一次搜查客栈了,而他们戒严……就是在发现死者是江刺史不久后,便开始了。”
“你瞧……”
长孙冲继续扇着折扇:“刚发现死者是江睿,就开始戒严,禁止任何外来人进出……除非他们是刘郎中这样的神探,能在那短短时间内,查出凶手的身份,否则,他们就是主观认为凶手是谁。”
“你觉得……”长孙冲似笑非笑道:“他们是神探吗?”
杜构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刘树义。
他面露担忧,向刘树义道:“江睿的案子,恐怕不会那么好查。”
既然刺史衙门第一时间就认定凶手是朝廷的人,那他们这些代表朝廷前来查案的人员,注定不会受欢迎。
如果只是不热情倒也罢了,杜构就怕他们认为朝廷来人是为了贼喊捉贼,继而从中作梗,阻挠他们查案,这样的话,即便刘树义是神探在世,恐怕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刘树义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因此早有准备,他笑道:“查案的办法有很多,配合有配合的查法,不配合有不配合的查法,只要能进去邢州城,那案子能否侦破,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他笑着安抚了一下众人担忧的情绪,重新向汉子道:“你说刺史衙门不止一次搜查全城的客栈,不知他们是否从客栈里抓了什么人?”
汉子摇头:“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有听到相关的传言。”
没有……
刘树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邢州刺史被杀,不知附近的其他城池,可有官员前来查探?”
“有!”汉子这次答的很快:“进邢州城的路只有这一条,小民每日都出来劳作,所以有谁经过,我都能看到……这几天,确实有一些官员经过。”
“他们离开了吗?”
“小民只看到他们向邢州城方向行去,没有看到他们离开。”
只有进,没有出……
说明他们还没有达成一致。
最糟糕的情况,还未发生。
刘树义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息王旧部尚未决定抱团谋逆,自己就还有机会。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他向汉子表示感谢,便继续赶动战马,向邢州城赶去。
五里的距离不算远,没多久,邢州城的轮廓便映入眼帘。
比起长安,邢州城要小很多,在大唐的州等级里,它属于中州——唐初州有三等,以户数为划分标准,上州如长安洛阳,户数要在四万户以上,中州户数是两万到四万之间,下州人口最少,两万户以下。
不同等级的州,对应的官员品级也不同,上州刺史为从三品官员,中州便是正四品,相应的其他官员,也都依次降级。
因此,随着邢州刺史江睿死去,目前代为管理邢州的官员,便是上佐官邢州别驾楚雄,品级为正五品。
“嘎吱——”
正当刘树义打量着邢州城时,邢州城紧闭的城门,忽然被打开。
接着便见十余人快步从城内走出,向着刘树义等人行去。
两方人马于城外相遇,这十余人连忙行礼:“见过诸位特使。”
刘树义眉毛一挑,他前来查案的事,并未安排他人先行一步告知邢州官员,结果未等他进城,邢州的这些官员就已经提前在城门等候……这说明自己等人的踪迹,早已被这些息王旧部掌握。
他们先一步从城门出来,迎接自己是假,让自己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才是真。
目的是警告,可表现出来的却是恭敬与热情……别说刘树义了,就算最能挑刺的魏徵,估计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有意思。”
刘树义不怕他们耍心眼,就怕他们打直球。
若是打直球,公然说不相信自己,要阻拦自己,那自己纵使有万般本事也用不出。
可他们玩心眼,耍心机,那就不同了。
他视线扫过这十余人,道:“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陛下听闻江刺史遇害一事,十分震怒,我大唐的刺史,乃朝廷镇守四方的基石,岂容他人肆意谋害!故此,陛下下令,命刑部与大理寺联手,即刻赶赴邢州调查此案,为江刺史报仇。”
“诸位都是与江刺史配合多年的同僚,相信对凶手的恨意与朝廷一样,因此接下来,还望诸位同僚配合,助本官早日揪出凶手,让江刺史瞑目。”
刘树义没有任何废话,一开口便将朝廷的态度和自己的需要说出,无论这些人信还是不信,只要他们还没有决定和朝廷撕破脸,明面上就定然要过得去。
果不其然,刘树义话音一落,这些官员就连忙点头。
为首的邢州别驾楚雄说道:“谁不知刘郎中乃神探在世,只要刘郎中出马,相信定可以快速揪出凶手!”
楚雄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体格魁梧,脸型方正,不怒自威,看起来会给人一种十分正派的感觉。
刘树义笑道:“那接下来就有劳楚别驾配合。”
“好说。”
楚雄大手一摆,十分爽快:“只要能揪出凶手,别说配合,就算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众人见楚雄如此热情,一时间都有些意外,楚雄的表现,与他们的认知,出现了明显的矛盾。
程处默忍不住低声向长孙冲道:“人家很配合啊,我们是不是误会他了?”
长孙冲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以玉为骨的折扇,缓缓道:“真小人不可怕,伪君子才是最难缠啊……”
伪君子?
程处默皱了下眉,刚要说什么,便听楚雄的声音突然响起:“对了,刘郎中,有件事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何事?”刘树义见楚雄眉头皱起,表情凝重,眸光闪了闪,饶有趣味的询问。
然后,他们就听楚雄语气凝重道:“江刺史的尸首,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