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东郊这片原本长满荒草和低矮灌木的滩地,此刻已彻底变了模样。
机器的轰鸣声、号子声、夯土声、锯木声交织成一片喧嚣而充满生机的乐章。
尘土飞扬中,一座旁大衙署的轮廓正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
泥水匠头儿许东升站在一处刚完成基础夯土、准备在外面刷砂浆的夯土墙旁,手里捏着一小块半干的、灰黑色的硬块,眉头拧成了疙瘩。
本来李拐儿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很开心,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活计了。
这年景吃饭都难,谁家还盖房,就算是盖求雨灭蝗庙,似福兰镇这等小地方,随便找个民宅安个塑像,报上去就算是庙了。
反正那些钦差老爷也不会来查验。
因此,当李拐儿向他说明自己要起一座极为庞大的大屋时,他高兴的一宿没睡觉。
但是等他带着黑眼圈领着徒弟们一路来到这干上活,他才发现自己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明明前面的一切他都无比熟悉,垫木头,夯土,打墙,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直到刷浆的那一天,可把他刷傻了。
他干了一辈子的泥瓦活,从县衙的照壁到富户的祠堂,从寻常人家的土坯房到青砖黛瓦的深宅大院,什么材料没见过?
可眼前这玩意儿,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灰黑色的东西,就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役夫们,用一种会“嗡嗡”怪叫的铁家伙,把黄沙、碎石子和一种灰白色的细粉混合着水搅和出来的。
听那个什么叫何木生的头儿说,他们管这叫“混凝土”砂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