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浣花偏厅,位于广陵王府最偏僻的西角,你听着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住人的地方。
秋日清晨的阳光洒下,照出秦绿娘的身影来。
此时她正坐在窗下一张吱呀作响的旧竹椅上,低垂着头,手中拈着一根细小的银针,正专注地缝补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已磨出毛边的旧衫。
她的手指细长,指节虽然因为常年劳作和寒冷显得有些粗大变形,动作却异常沉稳。
阳光勉强照亮她半张脸,映照出一种近乎于死寂一般的平静。
仿佛这张脸上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什么表情一样。
而正在一旁侍立的老嬷嬷三春,手里托着一件同样破旧的夹袄。
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块颜色稍深、但同样脆弱的旧布,贴在秦绿娘手中旧衫的肘部破洞内侧,方便秦绿娘从外面缝补加固。
这年头的衣服洗涤方式就是浆洗,浆洗次数多了,布料纤维就会变得不禁折腾,因此打补丁不仅是为了遮窟窿,也是为了抗穿。
三春一边用手指熟稔地捋平布片,一边忍不住絮叨。
她声音虽然压得低低的,却充满了愤懑不平:
“姨娘,您说这叫什么事儿!
府里头金山银山堆着,罄公子在外面替大公子跑前跑后,听说那‘倾凉州’都卖到开封城里的金贵人物手里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衣服翻了个,嘴里始终就没停下来。
“可咱们这院里,就连每月的抄利都拖拖拉拉!
大厨房送来的米面,陈得能硌掉牙,肉星子更是几个月不见一回!
您看看您这衣裳,都补丁摞补丁了,浆洗得跟纸片子似的,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