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是远远比不上那少年的,只是不知为何,凤家主在对上那双漆黑眸子的刹那,不合时宜地就想到了那名画中少年,也是同样有双乌黑发亮的眼眸。
而那副画卷右下角,一字一句记载了少年的名字:
凤兮九年,漆水梅林边,浮月落星桥头,吾临水边花下,仰头见仙人。
谢氏折衣,仙人矣。
很难相信,凤氏先祖全族被灭,被迫改头换面流落他处,却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恨谢折衣入骨,反而曾临摹过一副谢折衣少年时的画卷,称赞其“谢氏折衣,仙人矣”,珍藏在书阁不曾外传。
也不知那位凤氏先祖是抱着怎样复杂的心思,留下了这副画。
乌黑眼眸到处都是,怎么就忽然想到那个了,凤家主甩去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念头,为自己刚才有一瞬间的冲动感到好笑。
谢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他收敛心神,问道,“谢小友,方才你是如何得知这石碑不能挪动的?”
谢折衣:“猜的。”
干脆利落两字。
凤家主顿住,“猜的?”
谢折衣眨眼,“对啊,就跟刚才那个人说的一样,我想着我肯定搬不动那石碑嘛,那当然得问问你们能不能挪了,没想到你们也不行。”
“……”
众人齐齐沉默一下,果然草包就是草包,这想法还真是草包能想出来的,只是刚好歪打正着叫他给说对了。
凤家主也顿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
也对,谢玹草包之名连他都有所耳闻,不知道才正常,他怎么会有一瞬间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会有办法。
他甩去这种多余的想法,笑了下,“原来是这样,谢小友也是……聪慧。”
说到最后又顿了一下,想来是一时找不着什么准确的词能称赞,勉强说了聪慧二字。
倒是最开始那名被打脸的弟子听见这种理由,嗤笑一下,“凤家主何必给他脸,我果然没说错,草包就是草包,我还当他真有什么本事呢,原来是歪打正着。”
“诶,你要这么说了,那我还真有个办法。”
似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所有人都重新看了过来,只见谢玹抬眸,目光落在说话的弟子身上,唇角勾起几分弧度。
只是这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再配上谢玹本人草包的身份,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那弟子极其不屑道,“你?你能有什么办法?连凤家主都没能挪动那石碑,你能有什么办法?”
没什么人相信他真有什么办法,看起来太像逞强好胜在那胡扯。
不过凤家主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乌黑眼眸,心中微动,那股莫名的感觉又来了,让他忍不住想再信这少年一次,微微笑道,“若谢小友真有什么办法,不妨一说。”
谢折衣摇头,“不行,这办法不大合适,还是算了。”
“什么不合适,我看就是这家伙故弄玄虚,在这里胡言乱语,凤家主还是别理这草包了。”
“你这家伙,在这一直吵什么,说谢玹是废物,你难道有办法?!”
凤朝辞虽说还处于怀疑人生状态,但谢玹……就算他再看不惯,也是师兄第一次亲口承认的……呃,想要结为道侣的人?
那就不能容忍别人随便骂谢玹,虽然那家伙确实该骂,但只能他骂!
不过说到师兄,怎么这次师兄听见有人骂谢玹没反应。
凤朝辞朝楼观鹤看去,就见楼观鹤一直看着正在说话的谢玹,冰蓝的眸映着少年的身影,没有任何想要阻止谢玹继续胡扯下去的行为,反而……似乎在等着什么?
而那边的弟子被凤朝辞一怼,顾忌凤朝辞的身份没有反驳,但神情显然不服。
而谢玹在凤家主的再三劝说,又在那名弟子的“刺激”之下,“勉为其难”答应,但提前申明道:
“反正是你们要我证明给你们看的,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可不能怪我。”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眼皮一跳,尤其是宋山主之前见识过谢玹有都能折腾,隐隐觉得不妙,但谢折衣一反方才推拒犹豫的态度,这次倒过去的很干脆。
一点没有拖泥带水走到界碑面前,他抬头,看着面前这座石碑,看着上方龙飞凤舞的八字。
折花论剑,倚树桥头。
年少时的他呀……
太久远了,连记忆都变得模糊,也不需要留恋。
“轰隆——”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少年拔剑,随手一挥,似乎是极其随便地挥过去,毫无停滞地劈向那块石碑。
在凤家主手下纹丝不动的石碑,此刻在这样似乎极其随意的一剑之下,刹那碎得四分五裂。
谢玹是有剑的,一柄没有灵的凡剑,但在方才某一刻,少年站于石碑崩塌的烟尘之中,剑握在他手中,竟隐隐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仿若错觉。
而那伫立千年无损的界碑,就这样在少年的手下崩毁,一时之间,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谢玹居然胆大包天就这么把石碑给劈碎了。
而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能轻描淡写地笑道,“这样就可以了,现在这石碑碎成一块一块,不仅好拿,也好分,你们也不用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