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战尧好一会儿没吭声,关河还以为对方醉过去了。
直到听见被压在喉咙口一阵闷闷的细碎呜咽才反应过来,屈战尧哭了。
关河很少看见他哭,至少以前他总说,“哭一哭如果能解决问题我就使劲儿哭,不能的话我哭个屁啊。”
二毛就说,“那老大你难过了怎么办?”
“再难挨我也能忍。”他记得屈战尧那时候是这么回答的。
哭并不是示弱,有时也是一种宣泄方式。
这句话他很久以前就想跟屈战尧说了。
屈战尧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说,“后来我就消了这个念头,她还这么小,她看见陌生人会哭,她开心的时候会攥着我的手指,软乎乎的小手拍来拍去,她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早上好,她那么依赖我,吃饭要我喂,跌倒了我抱着她哄就不哭了,我教她穿衣服,穿鞋,听她说话,她小时候怕黑不敢睡觉,我搂着她躺在潮湿的小房子里,一首歌一首歌的哄着,她醒来看到我不在了,会哭着喊哥哥。在那段晦涩无光的日子里,她几乎是我撑下去的全部力量,她让我觉得,我是被需要的,她给了我价值,继续活着,努力活下去的价值。”
“仙人掌上的刺,它虽然扎手,会让人觉得疼,可正是因为刺的存在,他才是一颗完整的仙人掌。”
关河垂下眼睑,转身把屈战尧拥入怀中。
“笨蛋,以后别再把你的伤口藏起来,如果你想哭,就到我这里来。”
屈战尧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他有些晕,大概是酒意上了头。
关河凑近他的耳朵问,“这些年,你跑得累不累?”
“累。”屈战尧醉醺醺的说,“太他妈累了,我不想……我不想再跑了。”
关河笑了笑,声音沙哑而温柔,“那就不要跑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屈战尧喝完酒后,意识飘忽不定,最终迷迷糊糊的睡了。
他沉沉的坠入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周围都是断壁残垣,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他摇摇晃晃的站着,不停喘气,往后一看,黑压压的都是人。
他们不停往前,面无表情,手里拿着尖刀,嘴角带着残忍的笑。
没办法,为了活命他只能跳下去。
就在他跨出一步的时候,侧耳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又好像近在咫尺,他回头,在不远处看见了关河的脸。
关河朝他笑,伸出一只手,哄小孩儿似的说,“别怕,我带你走。”
就像绝处逢生的时刻,他从阴暗的角落里看见了太阳,看见了光。
做噩梦了?关河看着躺在床上不停翻动的屈战尧皱了皱眉,附身捏了捏对方的被角,在他背上拍了怕。
听着对方渐渐绵长的呼吸声,关河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很轻的笑了。
“诶,我这个人很倔的,有你想象不到的倔。”
“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到死都会喜欢,屈战尧,你摆脱不了我的。”
他抬头看着天,“星星距离我们有三千多光年,而我现在只离你一厘米,只要你叫一声,我就会听到,以后……也永远这么近。”
前尘往事仿若烟火,再令人念念不忘的痛和苦都过去了。
能再相遇,就是幸运的。
因为现在,就在我们眼前。
第40章
屈战尧爸爸周末判决之后隔了两天被放出来了,关河那天早晨去超市出了趟警,抓了几个闹事的小偷,而后摘了警帽,匆匆赶往a市第一监狱。
在门口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屈战尧蹲在树边,手里拿着被他捏烂的一朵野花,一头碎发在风中凌乱,东张西望,满目焦躁。
关河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屈战尧抬起头,像路过的小狗一样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我……”屈战尧抓抓头发,扔掉了花,在裤腿上擦了擦水渍,“我有点紧张。”
关河了然他是在讲他爸爸出狱这事儿。
屈战尧深深吸了口气,“你不忙吧?”
关河懂了,悄无声息的笑了笑。
手指插入他乱七八糟的头发里,顺了顺毛后,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
“什么玩意儿?”屈战尧摸了摸脸。
“蹭着灰了。”关河说,“以后等我光明正大到里面去等,蹲树边跟阿旺眼对眼干嘛?”
屈战尧用纸巾擦着脸,“那你现在干嘛去?开警车?”
关河用一脸“你是智障吗”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才很无奈的说,“接你爸回家,这个点没别的事。”
屈战尧坐上车,发现关河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可能刚才出警的时候弄伤的,还没来得及弄干净。
关河单手转了个弯,另一只手被屈战尧拿沾湿了的纸巾很轻的擦了一下,他回头,屈战尧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慢悠悠的撕开,“你开车,我给你弄。”
关河沉沉地嗯了一声,指尖搭在方向盘上,挺愉悦的弹了弹。
下车才发现是一张hellokitty的创口贴,关河表情微不可见的黑了一下。
“给屈小元臭美买的,也挺配你啊,别撕,容易沾细菌。”屈战尧在旁边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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