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您的心情好像不错――」
雷萨笑着点头,他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愉悦。
爱德华故意暧昧地眨眨眼,「看来昨晚的礼物还不错,是吧?」他问的是另一边的伙伴旭阳,对方只是嗯了一声,但是嘴角却也是微微扬起的。
「爱德华,旭阳。」雷萨放下咖啡,状似不悦,「你们这样会让人觉得我是个色情狂。」
「不,您是我们的主人,伟大的无头骑士,萨非斯特伯爵!」
好吧,他的两位管家一向很有幽默感。雷萨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桌上精致的食物,思绪却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柔媚的女妖、美丽的树精、淫荡的蛇女――要说床伴的话,他是从来不缺的。
除了女性,男性也不在少数,有时候男人妖冶起来绝对不会比女人差,昨天晚上的何治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个人的身体的确让他满意,但并不只是身体,今天早上他的反应可以说让他哭笑不得又印象深刻。
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样有趣的人了。
曾经,他是死神派遣的使者,向人们传递死亡的预告,是不祥的征兆。
见到他的人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他们大叫着指着他叫他「魔鬼」。要嘛要他滚开,更多的是哭着跪下向他求饶,那种凄厉的哭声透着绝望,远比死亡来得可怕,却没有人想过,死亡是人生最终的结果,无论谁最终都会面临,时间早晚也是注定。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这优雅的动作是雷萨思考时特有的,而每当他出现这样的动作时,最后总会做出一些决定。
两旁跟随他几百年的两人,自然深知这点。
「我们在这里住多久了?」雷萨突然问了一句。
一旁的旭阳短暂思考了一下,「将近一百年了。」
一百年,对他来说是个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回忆。
「现世,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雷萨又问。
这次爱德华和旭阳对望了一眼,后者才点了一下头,「是,变化很大。」
一百年,几乎是一个可以改朝换代的时间。
「难怪――」雷萨扬起嘴角,「现在的人,胆子都变大了吧?」
当两位管家因不明白他的话而感到莫名其妙时,雷萨心情很好的拿起精美的银餐具,开始悠闲地享用早餐。
美味的食物可以让人身心愉悦,美味的人也是如此。雷萨突然怀念地想着那个看起来很健壮的床伴,然后再度愉悦的笑了。
大学校园里,下课钟响后,三三两两的学生拿着书从教室里飞快散去,很快就只剩何治朗一人。
他慢慢的从口袋内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放进嘴里,然后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下去。
散发着甘苦气味的小药丸其实不是什么特殊的药,主要作用是镇定安神。
虽然何治朗不算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是亲眼见到妖怪和听说完全是两回事,他曾经一度觉得是自己眼花,或者是作梦,但是记忆的真切和屁股的疼痛都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后来他曾假装无意地问过同学,那座山上是不是有什么鬼怪传说之类的,但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可是,那他遇到的是什么?
从山里回来之后,他整整收了四、五次惊,山中遇「鬼」,光这晦气就不知道得用几道符水才能洗干净,何况除了这个,他连屁股的第一次都没了……虽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屁股也会有第一次,但是现在思考、珍惜显然也已经晚了,而且比起这些,他更担心的是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无数古人留下的纪录上都写着:在山里碰到妖魔鬼怪,交合之后往往会被吸去精气,有些当场就精尽人亡,其他的短则几天、长则数月,必死无疑。
幸好到了现在已过了好几天,他也只有腰酸腿软屁股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而且随着时间一久,这些感觉也渐渐不见,他想他应该是躲过这一劫了。
当身体上的伤痛慢慢愈合,相信心理的创伤也可以随着时间而一点点平复,反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何治朗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悲痛的明白这全是放屁!
一个多星期后的早晨,缺席了数天训练之后,何治朗终于回到篮球队里报到。
「治朗,你身体好点了吗?没问题吧?」
和队友们打招呼的时候,大家纷纷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何治朗笑着点头,「好多了,放心,参加训练绝对没问题!」
在大伙的笑声中,其中一人突地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贼兮兮地眨了眨眼。「你这家伙是身体太虚,被榨干了吧?!」
「啊?」
「没错!」有人附和,「前几天看你的脸色,虚得就像是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一样!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何治朗背上顿时冒了一层汗,只能装出一脸正直地说没有,再和队友打打闹闹一番,好不容易才把这一段唬弄过去。
跟教练打过招呼之后,他便开始了久违的晨练。
几乎所有运动社团都会在早上上课之前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运动量不大,差不多是热身的程度而已。但尽管恢复得差不多了,训练时他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是简单跑了操场两圈,投了几次篮,找回感觉。
结束之后,他匆匆吃了早餐,就拿着书去上课的教室,一切看似都恢复原样,除了每晚他会在被窝里哀悼一下自己失身的命运以外。
因为天气渐暖,所以早上的课几乎都是在昏昏欲睡中进行的,上完第二堂的通识课,何治朗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而最后一堂课是英文,更是让人有睡觉欲望的课程。
平常何治朗上课还算认真,只是这几天晚上实在睡不好,恶梦与春梦不停作,使他白天都没什么精神,只能趁下课趴在桌上小憩一会,但是很快上课铃就响了。
前方传来老师的声音,却不是平时的英语老师。
「各位同学――」
这声音,应该是教务处的那个秃头。何治朗更加没有上课的欲望了。
「因为教英文的刘老师临时有事,不能再指导大家了,所以今天来了一位新的英文老师――」
台下立即响起细碎的议论声,但何治朗却没什么兴趣,老师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接下来向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英文老师――」
短暂的安静之后,四周瞬间爆出女生雀跃的欢呼,其中还夹杂着男生的嫉妒和不甘嘲讽。
「各位同学好。」
带着笑意的男声低沉而性感,何治朗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下子抬起头往讲台望去,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瞬间被五雷轰顶。
站在讲台上的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英挺,异国风情十足的五宫和深褐色的微鬈短发,轻易就让人留下深刻印象,也因为他从头到脚皆散发着时尚气息,在第一时间便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我的全名有点长,所以大家叫我雷萨就可以了。」扬起绅士味十足的微笑,雷萨目光温和,不动声色地在学生中梭巡,「往后的时间里,将由我担任大家的英文老师。」
「老师你好帅!」有大胆的女生已经开始大声夸赞。
「老师你是单身吗?」
「你是混血儿吧老师――」
各种问题不绝于耳、此起彼落地迅速冒出头,最终在教务处老师的大声喝斥下,才让场面静了下来。
「各种私人问题,等下课了我们再继续。」雷萨扬了扬手里的点名册,「接下来我们先点名,叫到名字请举手,好让我知道你是哪一位。」
第一个被点到名的同学声如洪钟地喊了一声「有」之后,何治朗才回过神。
说实话,他现在不敢肯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山上那个男人,但是除了头发的长度和颜色,两人从头到脚几乎是一模一样,连名字都是。
但是为什么妖精下山了?
张大着嘴,他满心震惊、疑惑和不安,在雷萨点到他的名字时,好不容易蘑菇半天才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一个「有」字。
偏偏雷萨还像是故意似的说:「请何治朗同学举个手,让我看看你在哪里。」
当何治朗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僵硬地举起手时,对方眼中那一抹得逞的笑意让他立刻肯定,这个男人和山上的那个绝对是同一人!
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接下来的英文课,台上的雷萨侃侃而谈,标准好听的纯正发音让一票女生如痴如醉,但何治朗却像在听天书,四十多分钟的课,他几乎没有一分钟是抬头的。偶尔因为怀疑而看向讲台,却总跟雷萨对上视线。
对方嘴里、眼神里的深意,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让何治朗以为这个男人是来看他笑话的。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何治朗的双亲长年在外地工作,一年只有几次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所以他从五、六岁的时候开始就自己煮饭吃――虽然只是一碗泡面,但也是个好的开始。
从小他就养成了独立自主的个性,并且安分守己,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社会和国家的事。
为什么自己这样一个大好青年,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就算报警,警察相不相信他的话都还是个问题……慢着!是不是自己没有被吸光精气,所以对方上门「讨债」了?!
就这样,整整一节课他都在胡思乱想和雷萨别有意味的目光中饱受折磨,直到对方突然问了一句,「何治朗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
楞了一下,何治朗抬起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桌子旁边,正看着他。
「我……」他哑着嗓子说:「的确是不太舒服。」
「要不要去医护室里休息一下?」
雷萨好像要发挥为人师表应该有的关切情怀,伸出一只手搭在何治朗肩上。只见后者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便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好、好的!谢谢老师!」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两个字,何治朗就用打篮球时冲锋的速度冲出教室。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雷萨无声地在心里笑了笑。
出了教室,何治朗还真的走向医护室。平时篮球队训练的时候常常会有点小伤小痛,所以医护室是他们常去的地方,那里很安静也不会被打扰,能冷静地躺一会儿思考一下,是现在的他最需要的。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便飘了出来,何治朗抚着额头低头往里走,叫了一声,「老师――」
校医是个中年男人,外表忠厚老实,很和气,何治朗跟他相处的不错。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靠窗的办公桌前,背对着他的身影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跟原来的老师不同。
「hello!我是新来的校医。」男人坐在椅子上潇洒地转了个圈,依旧是招摇的灰色头发,再加上一身白袍配花衬衫,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流氓校医,而且明明是个外国人,却和雷萨一样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何治朗呆住了,看着眼前穿得像只花稍鹦鹉一样的男人,既陌生又熟悉。
「何治朗同学,我们又见面了!」爱德华朝他抛了个没有色情意味的媚眼。
顿时,何治朗觉得这个世界是黑暗的。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看着他楞住的表情,男人一脸坏笑,「叫我爱德华就可以了。」
「你是――上次那个绑架我的男人?」何治朗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一切事故的起源。
似乎不太同意「绑架」这个词,爱德华摇了摇头,无辜地说:「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带你回别墅嘛!」
回别墅是没错,却不是回应该回的那个啊!
「你、你这――」在心里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有气质,何治朗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勉强找了一个不那么粗俗的词,指着眼前的人大吼,「你这个罪魁祸首!」他想眼前这个看起来是个百分之百外国人的家伙应该能听得懂。
耸耸肩,爱德华伸出一指在他面前摇了摇,「nonono~~那天晚上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应该说我只是顺水推舟、顺手牵羊而已。」
操――还跟他用成语!「你们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笑了两声,爱德华理了理白袍的领子,跷起一条腿,闲散地伸出手观察自己的手指,「基本上,我无法就这个问题给你准确的答案,因为我们是跟着伯爵来的,要做什么全由伯爵作主,我们只是他的仆人,跟在主人身边是我们的职责,仅此而已。」
我们?何治朗捕捉到一个不寻常的词,「还有其他人?」问完之后,脑中立即浮现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那天晚上那个人好像有带他去洗澡,把他像垃圾一样扔进了大浴缸之后就让他「自生自灭」。
明明已经快要被掩埋的记忆,此时被一点一点的唤醒,但何治朗完全不感到庆幸,因为没有一点是美好的。
「所以,你最好保持缄默。」举起食指放到唇边,爱德华好心提醒,「等伯爵玩够了,我们自然会回去,在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他话中淡淡的威胁何治朗自然听得出来,可也只能在心里愤怒地诅咒着。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不过是那个男人的一时间兴起,那他可以咬牙忍耐,但从刚才上课时雷萨有如捉弄宠物一般的眼神来看,说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绝对是骗人的。
为什么他要遭受这种待遇?明明受伤害的是他――
「话说,何同学,那天晚上伯爵有没有让你爽到?」爱德华突然语出惊人地问。
闻言,正在酝酿怒火的何治朗瞬间涨红了脸。
「你、你说什么?!」
「伯爵的床上功夫很了得的,绝对能让人……怎么说来着?对了!欲仙欲死!」
那天的其他细节何治朗或许还可以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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