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这乍然一眼之下,顿觉此情此景十分熟悉。

可以看得出,这是一间被荒废已久的屋子,或者,这已经不能算是屋子,毕竟它已经破落到连外面的风沙都无法遮挡的地步。

抬眼望去,便见在旁边不远处的半截矮墙上坐着一个青衣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怀里抱着一柄墨色长剑,正对她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个绿裳姑娘抱怨道:“阿燕姐,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小乞丐先前明明就断了气儿了,埋都埋一半进土里,怎么又突然活了过来?”

听到此,君惜竹心中一惊,顿觉事情有些蹊跷,但又听那名叫阿燕的绿裳姑娘答道:“许是老天爷见这小乞丐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不忍心带她走吧……”

“是啊!”青衣小姑娘从矮墙上跳了下来,边道:“说来这小乞丐也怪可怜的,半死不活的被扔在这西漠里,又被沙匪砍了那么多刀……也是公主心好,不然的话,谁愿意多管这种晦事……”

小乞丐?西漠?沙匪?

这是什么情况?醒之前的她不应该是从东宁凤阳城上跳下吗?怎么会到这距东宁凤阳几千里之外的西漠来?还被西漠的沙匪所伤?要知道,与西漠交界的可是南楚国,而她唯一一次涉足南楚国,还是在十二年前。

一瞬间,心中掀起涛天巨浪,她猛的从干草堆里坐了起来,才发现腰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与此同时,肩头和左腿也同时传来了巨烈的疼痛。

着眼瞧去,便见肩头、腰背和左腿上都被绑上了染了血的布条,而那些布条的末端都被系上了一个难看到了极点的死结,估摸着包扎这几处伤口的结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不知给她包扎伤口的人,是这两个姑娘中的哪一位,又或者是另有他人?

君惜竹这般想着的时候,心里不经意的掠过了一丝念头,突然觉得身上受伤的部位和包扎伤口的死结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十二年前我游历南楚的时候,曾在路过南楚锦城的被西漠沙匪重伤,后来她从重伤昏迷中醒来时,身上所受伤的部位与此番别无二致,甚至是连包扎伤口的死结,都丑到一模一样。

除了面前这两个小姑娘,眼前诸般所见,断壁残垣,漫漫风沙,简直就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幕重演……

想到此,她瞬间就惊楞住了,连那青衣小姑娘发现她醒来,走近说话都没有查觉,直到青衣小姑娘伸手推了她一把,牵动全身的伤口,才让她从惊楞中回过神来,口不择言的慌张问道:“当今何年?”

“南楚太康十九年!”那被唤作阿燕的绿裳女子颇为惊异面前这小乞丐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但仍然清楚的回答了问题。

南楚太康十九年,那就是东宁天显二十一年……这不正是她十二年前游历南楚的时间?

怎么会这样?时间怎么会突然回到了十二年前?现在明明应该是天佑七年才对,可为什么……

用力的在腿上的伤口上掐了一把,瞬间痛得泪花在眼里打转,方知此刻非是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活着,并且是活在了十二年前,但她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从东宁皇都凤阳城跳下来,竟然跳回了十二年前……这事怎么说都显得有些荒谬。

——许是这两个姑娘弄错了罢?毕竟在这个诸国林立、兵荒马乱的年代,寻常庶民能知道国君为谁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见识了,怎么可能将年号弄得那么清楚?

虽说心里是如此安慰自己,但君惜竹却很是清楚,这两个小姑娘虽然身着粗布衣裳,但言语间却颇显文雅,再加上她们先前所言的公主,几乎不用深想,她就猜到了这两个姑娘的来历,所以,她们所说的太康十九年,大抵是错不了。

青衣姑娘见君惜竹自己掐自己的伤口,忍不住围着她走了几步,极是怪异的盯着她道:“阿燕姐,你说这小乞丐是不是中邪了?死而复生不说,重伤昏迷中竟然还跟做梦似的,喊着什么负尽天下人也不要叫天下负她,这会子自己掐自己的伤口,莫不是中邪傻了吧?”

做梦?现在的到底是南柯梦醒死还是而复生?

君惜竹迷惘了。

也是,任谁遇到这般诡异的事情,也会觉得迷惘。

好在君惜竹也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甚至揣起了两分小心思想:从二十多岁死而复生到十几岁,这其实是赚了吧?!

罢了罢了,不管重伤之中南柯一梦十二年,还是真的死而复生,全当自己重活一世,不管是天佑七年还是太康十九年,她依然还是君惜竹,这就够了。

——只是,既然死而复生了,那就再也不能那么傻,傻得被张太后利用,替她谋划一切,傻傻的将南宫瑜从身边越推越远……

南宫瑜,既然你放不下东宁国,那今生的我,便替你来守护东宁!

君惜竹在心里如是说——今世的我,必定要像南楚镇国公主楚汐那般翻手云雨覆手天下!纵然是不能流芳千古,但至少也要肆意纵横!!!

收敛起所有的思绪,君惜竹侧脸看着这两个与她如今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道:“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聆雪没齿难忘,只是聆雪如今身无长物,他日必当答谢两位姑娘的恩情。”

说起来,君惜竹在成为奸妃之前,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点,从她向这两个小姑娘道谢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心里清楚,西漠中素有沙狼出没,若非是这两位姑娘在这里守着,怕是等不到她死而复生,就已经尸骨无存。

君惜竹其实不姓君,而是从母姓萧,表字聆雪,取自聆雪惜竹之意,只是这个年代的贵族世家都喜欢起个氏,而身为东宁平北侯府的小郡主,她自然也免不了这个俗,所以,‘君’其实是她的氏。

往常与母妃一同在外行走的时候,通常就是在表字前冠以母妃萧氏,是以,世人只知才女萧聆雪,并且经常将萧聆雪与女中卿相君惜竹相提并论,却鲜有人知晓萧聆雪其实就是君惜竹。

之所以会如此,起因还是与她母妃有些关系——君惜竹的母妃与平北侯向来不太亲近,连带着君惜竹也鲜少出入侯府,所以,亲眼见过平北侯府小郡主的人极少,若非是当年冯元化,君惜竹之名也不会被宣扬开来。

平北侯妃是一个学识极为渊博的人,这一点,从她教导君惜竹这方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从君惜竹有记忆时,她就在不停的读书习字,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文治武功、兵书谋略无所不学,甚至是连奇门异术都有所涉及——这样的刻苦学习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天佑七年,直至她从凤阳城墙跳下的那一天之前,前后共计二十六载,她从来都不曾松懈半分。

十岁之后,平北侯妃便开始带着她跋山涉水,东宁南北十五道,东西三十八关,处处都留下过君惜竹和平北侯妃的足迹。

十二岁那年,平北侯妃带着逐渐长大的她开始游历各国,从东宁到北祁、西蜀、漠北、卫国、夏国、陵国、周国……每到一处,侯妃都会给她讲解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发展历史以及兵家妙用,到君惜竹十四岁的时候,这些国家的山河地理图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何处是沃土,何处地贫瘠,何处有天险,何处是关卡,何处宜正攻,何处可奇袭,她都了入指掌。

也许正是如此,平北侯妃觉得君惜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在君惜竹十四岁的那年,双眼一闭就重新投胎去了,唯一的遗愿是,她没去过南楚国,没能走完昔日的大宁山河,没能亲手绘制一幅锦绣山河图。

平北侯妃就这样走了,她留给君惜竹的除了满腹才情之外,还有一柄黄泉剑和半本山河流云剑法,因着黄泉剑与山河流云剑都与前朝末代帝师上官睿有关,君惜竹突然发觉得母妃的来历不凡。

那两个小姑娘一听君惜竹说要感谢便相互看了一眼,最后那青衣小姑娘扬了扬她抱在怀里的墨色长剑道:“姑娘要是实在没有东西作谢礼,就把这剑给了我们如何?我瞧着这剑不错,应该值几个钱。”

君惜竹着眼瞧去,便见那墨色长剑正是平北侯妃留给她的黄泉剑,当下不肯道:“此剑乃家母所留,断不敢轻易予人,两位姑娘容我他日再谢可好?”

其实君惜竹所谓的答谢也不过是念在这两姑娘守着她醒来的客气话罢了,却不想这两姑娘竟然当了真。

先前听两人所言,君惜竹心知救她的另有其人,兴许连为她扎伤口的人都不是这两姑娘,因此就算是要重谢,也该是谢救她的那位公主,这两个小姑娘至多也就是连带着送些钱财之物,怎么可能以黄泉剑相赠?

那青衣小姑娘见君惜竹不肯,当下便抱怨道:“当真是不知好歹的乞丐,若非是为了守着你,我和阿燕姐姐定然早就回到了锦城,哪会在这里吹风吃沙子?”

那名叫阿燕的女子扯了扯青衣姑娘的衣袖,边低声道:“阿鱼,少说两句罢,若是公主回来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青衣姑娘拂开了阿燕拉扯她的手,面色一寒,抱着剑冷冷道:“阿燕心里除了公主之外,可还有我这个妹妹?可还记得公子?”

“阿燕可知这剑的来历?”顿了顿,她指了指剑鞘吞口下方铭刻的‘黄泉’二字,继续道:“我就听公子曾说过,这世间唯一能与碧落枪匹敌的,就是黄泉剑!”

“阿燕在公主府呆久了,是不是已经忘了公子当年的话?”青衣姑娘在提到口中的那个‘公子’时面色稍霁,一抬下巴,颇为自得道:“只要我们把这黄泉剑献给了公子,公子定然会替我们脱了奴籍,兴许还可入公子府侍侯……”

听着两人的对话,君惜竹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两个小姑娘竟然是别人安□公主府的奸细,只是不知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人,竟然会用这么两个傻到天真又可爱的奸细,如果那个公主稍微比她们俩聪明半分,只怕早就看了出来。

君惜竹身受重伤,纵然是有一身不错的剑术,却也使不出半点,只得寻思着怎么诓骗这两姑娘将黄泉剑拿回来,却在此时,突闻西方风沙吹处,传来了阵阵马蹄之声。

探头从矮墙上望过去,便见极目处那滚滚风沙中,百余骑呼啸而来,从他们那些凌乱的衣着和五花八门的兵器,君惜竹敢肯定,来者定然不会是去而复反的公主,而是纵横在西漠中的沙匪……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啊~~~~新坑来着,有人看咩~~~~~~

☆、第004章

果不其然,君惜竹猜对了,来者正是纵横在西漠沙匪。

那两个小姑娘在她探头瞧见沙匪时,就已经抱着黄泉剑手拉手的逃得没了踪影,留下了半死不活的君小郡主独自迎接这帮凶神恶煞的到来。

久闻西漠沙匪杀人不眨前,且前世还亲身所见,并且还因此受伤,君惜竹想着心里就有些发怵,但真面对起来,以她那颗头脑,倒也不至于害怕。

领头的沙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里面穿着一件褐色的麻布袍子,外面穿着件沙狼皮缝的旧袄,胳膊上随意绑了条麻布,浸着尚未干涸的血迹,瞧着他身上的伤处,明显是新伤,显然他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他分了一半人去追逃走的那两姐妹,自己领着余下的一半人马停留在了这小破屋的周围休息,并着人将君惜竹从乱草中拎了出去。

君惜竹与这领着的青年互看了几眼,大眼瞪小眼,末了,那沙匪首领将刀斜插在黄沙中,坐在摇晃欲倾的矮墙上,他边拆开抱着伤口的布条,边道:“小家伙是在哪个寨子里混的?”

见这匪首都已经坐下了,君惜竹自然也不会白站着,便自己替自己作主,也在矮墙的另一边儿靠坐了下来。

又见这匪首的声音挺温和,并不像想像中的沙匪那边可怖,不由得暗自呼了口气,放下了略略高悬的心,答道:“从洛城逃难出来,迷了路又被沙匪砍伤,所以被困在了这里……”

锦、洛、亘三城是南楚国最靠近西漠的边疆小城,是属于南楚永辉公主的封地,因离西漠太近,城中驻兵又不多,所以每年在秋收后都会遭到西漠沙匪入城洗劫,也正是因此,城中庶民逃的逃迁的迁,近些年来洛城越发荒凉起来。

君惜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因她前世之所以会在这西漠受伤,全因路过锦城抵洛城时,正巧遇上大批的沙匪入洛城洗劫,便是在那场乱战受了重伤,受伤被沙匪擒入了西漠,只是在半途中被她给逃了出来,后来在逃跑的途中昏倒西漠中,被路过了商队所救,一路带到了南楚王都,再后来便是在王都遇到了与父侯出使南楚的十六皇子南宫瑜。

她依稀还记得,南楚镇国公主楚汐之名,便是在那场沙匪洗劫之后,始流传于世间的。

传闻中的南楚公主梦汐骁勇善战,仅凭手中千余府兵,剿灭了西漠中大的匪帮的夜狼寨,一夜之间血洗夜狼寨中沙匪三千余众,甚至是连牙牙学语的稚子都不放过,其铁血手段,令余下诸匪不战而降!

在此一战之后,南楚公主梦汐之名迅速被传扬开来,之后她便在封地内的锦、洛、亘三城设立聚贤阁,广招天下贤能——当然,那个时候她的封号还是永辉,世称永辉公主,而非是镇国公主。

“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错,扯起谎来倒是还挺像回事儿的啊!”那青年男子停下了拆布条的动作,伸手捏着君惜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我几眼,边说道:“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是世家出来的吧?识字吗?”

这青年看着不咋滴,没想到头脑竟然还不错,一下就看穿了君惜竹的谎言,难怪能够在这群沙匪中当头领。

“自是识得。”君惜竹点头道,边琢磨着这青年匪首的目的,莫不是想让她帮忙看什么或是写什么东西吧?

君惜竹又没有猜的不错,那青年立刻就让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了她,他顺手抽出腰间的刀,对着君惜竹比了比,唬道:“你可莫要认错了上面的东西,要是老子听了不高兴的话,就拿你这条小命儿喂老子这宝刀!”

因右肩受了伤,君惜竹只好左手接过,展开白纸看了看,便见上面写着:

未时,黄沙镇。

未时?那不就是午时之后?此时日头偏西,估摸着现在最多不过酉时初,如果说这个未时是指今日的话,那离现在不过是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写的是什么?”那青年见她展纸看了半晌不出声,不由得出声问道,立在他身侧的另外几个沙匪也同时探过头来瞧着她手中的这张纸,观他们神色,似乎这张纸上的内容极其重要。

“这上面写着:未时,黄沙镇。”君惜竹见群匪都瞪着眼睛瞧她,不由得摊了摊手道:“上面就写的这五个字,不信你们去找别人看。”

“我就说嘛,肯定是搞错——”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突然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纸,大呼道:“这怎么可能是胡老二出卖大哥的信?”

“如果不是胡老二出卖了大哥和我们,牛山的那群王八糕子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天要去黄沙镇?”另外一个沙匪怒气冲冲:“胡三儿,我听说胡老二跟你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你老实说,这混账事儿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是啊,不然你怎么会一直帮胡老二说好话?”

“肯定是同党……”

……

一时间,几个沙匪自己争执了起来,争得急了,也就提刀握拳的动起了手来,君惜竹见他们拳脚相加,打得头破血流,不禁边看边摇头,对那坐在矮墙上纹丝不动,又开始拆自己胳膊上布条的青年匪首摊手道:“你怎么看?”

那青年匪首瞥了一眼,眼眶有些发红,显然被人背叛的他心里并不好友,但语气却冷酷道:“胡老二这王八糕子,竟然出卖自己寨子里的兄弟,老子一定要拿他的血来喂老子的宝刀!”

君惜竹听着,瞅着他斜斜插在矮墙上的刀,刀身黝黑,刃长三尺,柄约二尺余,看起来极是锋利,的确是柄好刀。

看罢之后,她伸手遥比了一下,依着他那刀的长度和厚度,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重量,不由得摇了摇道:“此刀虽然不错,但却算不得宝刀。”

君惜竹在昔年与其母游历的时候曾见过一种刀,刀身要比此刀略长二尺,刀背厚约一指有余,即使是崩坏了刀口,刀背也不会断裂,刀刃呈弧形,最是适合马战。

边比划着跟这陌生的青年男子讲解她见过的那刀,边对他道:“你这刀虽说是以百炼精钢铸造,但刀背太薄易折,刀刃略直,马上战斗的时候,砍在敌人身上嵌在骨头里,不易拔出……”

沙匪洗劫时,多半是骑着马横冲直撞,是以,他们更习惯马上战斗,而这青年沙匪头领的刀,虽然不错,但在我看来,却算不得刀中上品,因为,他这把刀适合步战,而非是马战。

那青年匪首听君惜竹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致,连那胡老二背叛之事也被置之一旁,当下便道道:“世家出来的孩子果然不一样,小小年纪见识却不短,你说的那种刀,老子倒也见过,最善马战的北祁,用便是你所说的这种刀……”

点了点头,君竹却不接他的话头,反而转言道:“我猜你们是被人出卖,吃了个大亏吧?”

青年匪首闻言,一脸惊异又戒备的看着君惜竹:“你怎么知道老子今天吃大亏了?”

瞧着那青年匪首神色,君惜竹就已经将其它始末猜了个大概出来,当下暗自笑了笑,抬头望天,故作神秘的掐指谋算,片刻之后,故意沉声道:“你看见没?今日天际晚霞云如血,此为大凶之兆,不易出行,不可见血,否则的话,必有性命之忧!”

满脸沉重的看着这青年男子,就像是看个死人一般,缓缓道:“而你今日不但出行,竟然还去洗劫黄沙镇见了血,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觉得,你们能逃过此劫?”

其实,从那张纸上,再通过这些沙匪的言人,君惜竹就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估计是这群沙匪去洗劫黄沙镇的消息被人给透露了出去,牛山的另一帮沙匪做了黄雀。

“小娃娃你可莫要乱说话,否则的话,老子就摘了你的脑袋去下酒!”那青年男子紧紧的盯着君惜竹,脸色顿时狰狞起来:“你莫不就是牛山寨子里头的匪娃子吧?”

“哼!”君惜竹冷哼一声,盯着他问道:“你见过牛山的匪娃子会算天机吗?”

说着,君惜竹边从矮墙上掰下了几块沙土,看似随意却暗含规律的丢了出去,当她丢完手中最后一团泥块时,正好口中话语说完,便见矮墙周围无风沙自动,如湖中水涛一般,自呈漩涡,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青年沙匪所坐的矮墙就已经沉入了漩涡中间,黄沙漫起,已经淹到了他的脚上。

这不过是奇门异术中的一个障眼阵法,君惜竹虽学得不精,但此时用来唬这些沙匪却是足够了。

果然,众沙匪见此异术,皆目露惊惧,那领头的青年倒是颇有几分见识,提刀沉声道:“你当真会算天机?”

君惜竹点称是,其实她哪里会算天机?最多不过是会看天色罢了。

但青年匪首见周围黄沙骤起的异相,却对君惜竹之言有了几分相信,凶却不狠的吓唬君惜竹:“那你就算算,老子今天会不会杀了你!”

君惜竹哪里不知道这青年匪首是吓她,要杀的话,早就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罢了罢手,丝毫不惧,淡淡道:“老天爷今天不会收我,但是,有可能会收了你……”

那青年一手挥下,冰冷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丝雪亮,最终落在了君惜竹的脖间。

看着那雪亮的刀锋,君惜竹丝毫不惧,反倒笑了笑道:“看见了吧?连老天爷都不会让你拿我的头颅去下酒……”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极目处的风沙中,指着正策马急驰而来的另外一群沙匪,神态悠然道:“救我的人来了!”

“刘世博!”这青年沙匪顺着君惜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满脸狰狞道:“你这王八糕子还敢来!!!”

说话间,那群沙匪已经冲过滚滚黄沙围将过来,持盾者在前,善弓者在后,进退之间极其有序。

这牛山沙匪不过百余之众,但论其声势,却超过了君惜竹身旁这群沙匪的多少倍。

自出现时的冲袭,到后面散开围困,再到弓盾者列阵,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完成,明显是身经百战,与先前这些沙匪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顿时,君惜竹心里隐隐的冒出了一个猜测——这些真的是寻常的沙匪吗?普通的沙匪怎么可能运用弓盾成围困阵??!!!

是的!就是阵法!以弓盾组成的困阵,这种阵法可攻可这可困,是诸国军队中运用得最为广泛的军阵。

可是,本应现于军中的阵,竟然被一群沙匪熟练运用起来,这如何不让人惊异?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更新了~~~~~~~~~~

☆、第005章

夕阳西下,风沙纷扬。

素来沙匪横行的西漠中,两股沙匪正默默的对恃着,一方围困,一方被困,强烈的杀气意肆弥漫,但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君惜竹坐在被困的一方中间,享受着腥风血腥降临前的这片刻宁静,享受之余,还分出心神来观察这群被困住的沙匪——他们在首领没有发话之前,谁都没有大声喧哗,刀剑紧握于手中,面露惶然不安,显然是很少经过这种阵仗。

君惜竹颇有些无语,完全没想到,这些先前在她面前凶得像恶狼的沙匪,在此时竟变成了一只只小白羊——果然是她看起来找得太善良,太好欺负么?

这般想着时,围着她们的那群沙匪让开了一个缺口,一身着青色儒袍,唇角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如果他不是立身于一群沙匪之中的话,无论谁都会把这男子当作一位得高望重的名士大儒。

看着这策马而来的中年男子,被困的青年匪首霍然提刀而起,额前布满汗珠,如临大敌。

“久闻青山老弟凭着一柄问天刀纵横西漠,今日一见,刘某当真荣幸之极!”那儒袍男子策马而来,执疆抱拳道:“不知青山老弟的刀今日利否?可能从我牛山众儿郎的箭下安然离去?”

“刘世博,你好生无耻!”提刀青年匪首大怒道:“有本事就跟老子痛快打一场,别在背后搞那些阴谋诡计,骗老子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背叛算得上什么能耐?”

“不管是阴谋还是诡计,只要能够达到目地的就是上计!”那名唤刘世博的匪首轻拂衣袖,淡淡道:“你可知刘某是用什么诱使胡老二背叛你的?”

“是用什么?”

“半斗粟米。”

竟然只用半斗粟米就能让人背叛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君惜竹忍不住撇了撇嘴,着眼瞧了瞧身旁的名唤青山的年轻匪首,见他咬牙切齿又怒又恨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劝道:“为了半斗粟米就背叛你的兄弟,那还叫兄弟么?这种人走得好,你该好庆贺才是……”

“你这种乞丐难道懂得什么叫兄弟?!”年轻匪首听君惜竹的话,转脸就一把拎起她怒道:“你这小王八犊子要再说话,老子就宰了你!”

再一次证明,的确是长得善良的人果然容易被人欺负——君惜竹默默的在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不屑的瞧了青年匪首一眼,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只会欺负她这种受了伤又手无寸铁的人。

青年匪首又转脸对那刘世博道:“这是牛山寨和青山寨的恩怨,与旁人无关,让这小乞丐离开,老子陪你打!”

正说着,那青年匪首突然将君惜竹凭空抛起,作势要将她抛出战圈。

君惜竹毫无准备,差点儿被吓得惊叫起来,若非是半空中被刘世博抛出长鞭卷了过去,只怕被那青年匪首这么一抛,落下来指定不会摔出个好歹来。

“乞丐?”刘世博冷声一笑道:“焉知不是你故意放出去搬救兵的?”

刘世博手中的长鞭卷住君惜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更是牵扯开身上多处伤口。

忍着伤痛,君惜竹挣扎着扒拉脖子上的长鞭,心里恨意乍起,边挣扎边分心寻思有何办法能够逃离,甚至还在心里策划出了百种方法,能这群殃及我这无辜池鱼的沙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亏她在听见那青年的话时,有那么一瞬间还真以为是那青年匪首想让她离开,现在才知道,那青年匪首只不过是想利用她拖延时间,等他其余部下回来罢了。

只是,就算是他成功拖延到那时又能如何?以他手下这些弱兵,又如何能够敌得过刘世博这些明显训练有素的精英?

君惜竹忍不住在心里一声叹息,这青年匪首当真是个猪脑子,她这么聪明又善良的人在此,竟然不知道向她求救。

“刘世博!放了那小乞丐!”青年拔刀怒喝的模样,倒真像是为了救君惜竹,可惜,君惜竹却已经看透了他的小伎俩。

与青年怒喝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清朗而威严的年轻女子声音:“放开她!”

就在此时,利箭的破空之声在我耳际响起,勒在君惜竹脖子上的长鞭应声而断。

长鞭断后,君惜竹失却力量倾身倒下,在这倒下之际,她侧脸匆忙间一眼望去,便见妙龄女子纵马急掠而来——来人看起来不过二八芳华,眉眼顾盼间清冷如水,背负雕翎长弓,身着绯色戎装,右手提着银亮长枪,左手执着马缰纵马狂奔而来。

南楚公主楚汐!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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