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负尽天下又何妨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第19节

司马三小姐越答声音越低,眉目亦逐渐低垂,以指尖捏着衣角不放,楚楚之态尽显,端是我见犹怜,看得连君惜竹都觉得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她几乎可以料想到再问下去的结果。

——可通文治武功?

答曰:我妹妹会……

——可晓煎炸蒸煮焖?

答曰:我妹妹会……

她这到底是救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什么都是妹妹会……

明明是世家的嫡出小姐,按说就算是世家的家教甚严,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她沾染文治武功这些属于男儿的东西,可简单的诗词歌赋总会让她略有涉及罢?就算是诗词歌赋不让她涉及,那针线女红、温酒煮茶等小艺总该会懂些的吧?

可事上呢?这司马三小姐竟然什么都不懂!!!

这就意味着,她司马三小姐除了脸蛋得身段之外,她君惜竹再也无法利她其余半点!!!!

越想君惜竹越觉得自己亏大了,自己救了她们两人,迟早会惹上了夏国、周国和西蜀,可这司马三小姐倒好,除了那祸水的脸蛋之外,就别无它用……她已经有了殿下,再救一个祸水来有什么用?指不定,哪天又被别人瞧上惦记上了,再为殿下和她君惜竹引上几个敌人……

不自觉的叹了两口气,君惜竹挥手打发了司马锦薇,让她自己去找先前给她妹妹疗伤的老大夫取药,而她自己待到司马锦薇出门后,便晃到了司马三小姐妹妹的房间,寻思着该怎么从她这妹妹身上得到点儿好处。

方才推门进屋,但见那床榻上已经有了动静,她领着君随竹走近,便见司马锦薇的妹妹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满面防备的瞧着她,只是面色惨白,精神也是明显的强撑。

果然是强人呐,半条命都去了,竟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

“醒了?!”君惜竹学着永辉殿下,端起清冷的威严姿态:“姑娘纤纤之躯,何故身受如此重伤?若非本殿下路过,只怕两位姑娘险矣!”

“殿下?敢问姑娘是哪位殿下?!”床上那姑娘撑着半坐而起,欲行礼,却被君惜竹罢手制止,她本就伤重,能够坐起已经非常吃力了,故而也就顺水推舟的止住了这一礼,急急追问道:“锦……锦……我……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曾受伤?可曾……可曾……”

“本公主乃南楚永辉公主楚怀谨。”

说到怀谨二字,君惜竹不自觉的想起永辉殿下的身姿,心中暗暗想起,自己离别时问殿下的那句话语:倘若敌人同样是一支三十万大军,在南楚军兵器略显劣势的情况下,殿下可有把握战胜?

当时的永辉殿下竟然敛却平日的清冷威严,学着君惜竹那般柳眉轻挑,傲然拂袖道:“倘若仅是如此,本殿下必胜!”

君惜竹不知楚汐为何这般自信,但只要是楚汐说的,她君惜竹都信!

楚汐说她必胜,君惜竹就相信她必胜!

所以,她君惜竹此次陵国之行,为的便是这一战——她深知楚汐此生所求,深知楚汐想救民于烽火的气概,深知她想重返南楚王都的急切,尽管,楚汐从来都没有亲口对她说过这些,但君惜竹清楚的知道,殿下她……她是不想将自己卷入这些危险之中,殿下是想保护她。

不过,殿下现在都是她君惜竹的人了,所以,殿下的此生所求,便是她君惜竹所求,所以,她才会问:殿下,敢不敢随我赌一次?胜!就是名耀九州!败!就是粉身碎骨!

这,才是君惜竹此次假装殿下来陵国的最大目的!

想着想着,不禁便想得深了,直到床榻上那姑娘猛咳了两声,才将君惜竹的思绪唤回。

“原来竟然是永辉殿下!”那姑娘咳完后,惨然的笑了笑,歉然道:“想来,我们姐妹这次是给殿下惹了大麻烦,不过,还请殿下放心,待我伤好些,自会离开,他日殿下若是有难……”

看来,这姑娘倒是比那司马三小姐要明白情况,从她的口气中,甚至是明显表示出,她对南楚永辉殿下的处境知之甚明。

想到,君惜竹忍不住挑了挑眉,只是短短一瞬后,面上尽显清雅无暇,仿佛方才挑眉之人全然与她无关,竟显出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那床榻上的姑娘虽然伤得厉害,可她却一直都在借机观查着君惜竹的神色,初时见她眉目清冷,神态威严,听闻她自言乃是南楚永辉公主,当即便信了几分。

可后面,但见君惜竹那挑眉之态,不禁心中生疑——很多人都会习惯性的挑眉,但大部份的人在挑眉时,都会给人一种轻浮、不屑、不尊重的感觉,大多数世家的礼仪都是将这个动作视为不敬,故而世家儿女鲜少会有这个动作,除非当真对那个人很不屑。

永辉公主虽然不是世家出生,但毕竟是南楚先王之女,就算是自小成长环境不够优渥,但也不至于会养成如此动作罢?

又观面前此人,在挑眉之时眸中所掠过的那淡淡光亮,分明是大局在握枭雄之态!

再观她之后的清雅无暇,分明是长久以来所养成的淡然,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方才会淡然到极致,方才会清雅外显——所以,面前之人到底是不是永辉公主还有待确认,但毫无疑问的是,此人绝非寻常女子!

就算她不是南楚永辉公主,必然也是一方势力之首,若非是长期身居高位帷幄已久,绝对无法养出如此气势和姿态!!!

在那女子打量君惜竹的时候,君惜竹亦在回视她,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君惜竹发现,那女子的目光竟是异常清亮,仿佛可以看透诸般红尘,一直看透到人心的最深处……任何人都有不想让别人发现的秘密,所以,任何人都会讨厌这样的目光。

君惜竹也不例外,但让她比较满意的是,拥有这样目光的主人在她讨厌之前,就已经收回了目光。

很懂人心!也很懂世故!——这是君惜竹给她的评价。

只是,这样的人总归是太过世故,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跟司马三小姐成为姐妹的,司马锦薇与此人恰好相反,就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包括人情世故,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在当时冲上来就抱住马头求救——任何一个稍懂事故的人,在拦马求救之前,起码也会思考一下,坐在马车中的人到底是豺狼还是虎豹,但司马锦薇却什么都没想就冲了上来……

如此一番念想,君惜竹敛起思绪,她知道这女子已然识透了她的伪装,故而摆出常态,也不也再假装殿下的清冷之态,只是走近几步,淡淡道:“姑娘若是有了打算,我自是不必强求,只是相识一场,我不得不提醒姑娘一句——此时我等正身在陵国苍州城,诸国势力聚于一城,夏、周、西蜀等等势力必定在苍州城内有所安排,不知姑娘如何从这早被布下天逻地网的苍州城离去?”

不得不说,君惜竹那清雅的神态和淡淡的语气很具有欺骗性,若是寻常人听她此言,再观她的神态,必然会以为她是真心的好心在提醒。

可那床榻上的姑娘却非寻常人,她却从中听出了更深层次的意思——威胁!

是的,就是威胁——如今的苍州城早就被人布下天逻地网,凭你们两个插翅也难飞出,所以,你们只能依靠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平白依靠。

那女子闻言不禁惨然一笑,有说不出的苦涩,也有几分明显的妥协,须臾之后,她缓缓道:“东宁何采莲……”

君惜竹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面前这女子竟然是名闻天下的东宁何采莲!

有歌谣曰:东宁何采莲,西陵苏紫宛,南楚柳如烟,歌舞词绝人间!

何采莲的歌,苏紫宛的舞,柳如烟的诗……

她们,并称三绝!!!

举世难寻的三绝!!!

君惜竹曾见过苏紫宛,的确堪称一舞绝人间,当时若非她强拉硬扯的把永辉殿下扯出来,南楚的脸定是被陵国打得极其难堪。

没想到的是,在见过舞绝之后,她君惜竹竟然这么快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歌绝苏紫宛,更没想到的是,这位传说中的歌绝竟然会是如此惨样。

“萧聆雪。”

君惜竹亦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只是没有加上是冠上哪国的身份,也没有其它的称号,所以,何采莲想了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根本就没想到,面前之人的真实身份会是永辉公主府上的军师,会是与她样出自东宁的平北王府小郡主。

这个时候的萧聆雪并不出名,她还不是那场梦中谈笑间千里纵横的鬼谋萧聆雪,她还只是南楚永辉公主府上的小小军师,虽然略有薄名,却还不够名满天下,所以,何采莲不知她,是件极其寻常的事,倘若何菜莲对她早有所闻,那才显得不正常。

“萧姑娘有任何条件,只要是在下能力所能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采莲虽然身受重伤,但神色却异常坚定,言语间,还隐隐带出了几分属于江湖女儿的豪气和洒脱,此时,君惜竹突然明白,为什么何采莲会拥有那般透彻人心的目光——江湖!那是一个与庙堂同样残酷的地方!

“在下可以替姑娘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将这条薄命交给姑娘也无妨。”她说这苍的时候,面色很苍白,苍白到没一滴血色,可是,她的神情却是如此的坚定,她说:“在下唯一的请求,就是想求萧姑娘替我护住锦薇。。。”

她说,她唯一想求的,就是求君惜竹替她护住司马锦薇——这个重伤垂死挣扎,方才从鬼门关走回来的女子,这个愿意以命偿恩的女子,她唯一的请求,就是人替她守护司马锦薇!

她到底是太傻,还是太痴?

君惜竹不知道,她只觉得震惊——是的!震惊!

她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深情——这当真只是姐妹情深吗?

主动迎上何采莲的目光,君惜竹发现,面前这年轻的女子眼底所隐藏的哀伤、卑微、挣扎、祈求……

太多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看得君惜竹触目惊心。

“愿倾此生,换她无邪……”何采莲闭目苦笑,她不知道君惜竹有没有听她讲话,但是,她却很想讲,有些事情,在心里埋藏了太久,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想与人分享,尽管,在此时此地,君惜竹看起来都不是那么适合分享心思的人,但她仍旧忍不住讲了出来:“可现在才知道,纵然是倾尽此生,亦只能护她一时片刻,而不是护她一生一世……”

在这一刻,何采莲的嗓音是颤抖的,饱含着刻骨铭心的痛,化作一字字、一句句的传入君惜竹耳里,明明是那么轻浅而微弱的声音,可到了君惜竹耳际,却突然化作了一道道惊雷——她说,可现在才知道,纵然是倾尽此生,亦只能护她一时片刻,而不是护她一生一世……

蓦然间,何采莲的话语与君惜竹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她那英姿无双的殿下曾说过:阿雪,待我新仇旧怨尽了,我便袖手天下,与你山河遍踏。

她说:阿雪,我会护你一世安然……

她说:赌!有阿雪相伴,纵然是粉身碎骨,无所畏惧!

她说:若军师成为不世传奇,我希望军师的传奇中有我……

……

她说过很多很多的话,记得的,不记得的,都太多太多。

君惜竹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把楚汐刻进了心底的最深处,那是谁都触摸不到地方,甚至,是连岁月都无法磨灭的地方……

这就刻骨铭心吗?

殿下……那是她的殿下,可在如此烽火乱世,她该怎么样才能够一生一世的守护她的殿下?

指尖不自觉的紧捏成拳,闭上眼,再睁开,君惜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必须要强大起来!

强大到可以与这个世间所有的势力抗衡,强大到可以守护她的殿下一生一世!

她所要的,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一双人!

何采莲的话还没说完,她发现君惜竹身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但是,她却又不能清楚明白的说出来是什么,只是看着君惜竹拂袖离去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诶,没人催文,

没人留言,都没心情码字,肿么硬?

☆、第069章

有些人天生美貌,引得无数人生出爱慕和占有之心,有些人天生颜丑,纵使心美如仙,终此一生也不一定能得份真心相守。

司马锦薇就是属于前一种人,她那姣好的容貌和柔弱的身躯,为她勾勒出的我见犹怜之态,无时不刻的都在引人爱慕和占有。

所以,何采莲说,她能够护住司马锦薇一时,却无法护住她一世,因为,她的实力太弱,而觊觎司马锦薇的人又太多太多。

司马锦薇不过是离开万安客栈去帮何采连取药而已,方才走到街上,就被无数人团团围住。

有街头小贩,有市井流氓,还有纨绔子弟……有的只是单纯的围着看美人,有的却会趁机动手动脚,更有甚者,已经在开始拉扯她的衣物……

不得不说,同样是美人,若是换成永辉殿下的话,仅凭她一个清清冷冷的眼神瞧过,便足已让这些人胆寒;倘若是换成君惜竹的话,更是简单,黄泉剑一横,这些人只怕早就被吓得有多远跳多远……

但司马锦薇不是永辉殿下,也不是军师君惜竹,所以,她没有清冷犀利的眼神,也没有黄泉剑护身,她只能够抱着药材一路挤着逃跑,却在惊慌之下,被更多的人围住,观看,戏耍……

长孙荣带着一众侍卫路过时,看见的便是如此情形——一个楚楚可怜的美貌女子,竟然被一大群人围在街头戏耍,竟然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借此时机大行手段,占人便宜……

几乎是在刹那间,长孙荣便想起了公子白术最近一直都在写的字——国泰民安!

公子白术写了很多很多的‘国泰民安’,挂得他满屋都是,可现在,就在他公子白术的眼底下——就是在这苍州城,竟然有人当街调戏良家女子!!!

长孙荣突然觉得,这是众人对公子白术的污辱,是众人对他的藐视——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几乎不容多想,长孙荣长戈一横,直接带着侍卫冲进了中央,赶跑一纵流氓和纨绔,伸手扶起了司马锦薇,温和道:“姑娘,没事了!”

彼时,司马锦薇缓缓的抬头,躲开了长孙荣伸出的手,怯怯的看着他不说话,可便是这一眼,却让长孙荣觉得心跳加速——好美的容颜!好生惹人心怜身姿……这比南楚那个冷若冰霜的永辉公主简直好上了千百倍,同样都是女子,那永辉公主却如地狱修罗,而面前这女子却羞怯似水、楚楚见怜,女人就该如此才是!

是的,在长孙荣的心里,南楚的永辉公主已经被他标上了修罗之名,美则美矣,却太多重杀,不宜家,不宜室……

所以,在这一刻,长孙荣下定了决心,一定娶眼前这女子为妻!

所以,长孙荣心甘情愿的化身为司长三小姐的侍卫,将她安全的送回了万安客栈——毕竟他长孙是公子白术手底下的得力将领,又前朝九大世家中兵家的嫡亲子孙,寻常流氓纨绔,又岂敢与他争抢?

长孙荣送司马锦薇回来的时候,君惜竹正坐在客栈二楼临街的雅间窗前,见此一幕,眸底突然掠过一丝雪亮,复而若有所思的起身,去找何采莲商谈了许久。

次日一早,有人投上拜帖,道是有人求见永辉公主,君惜竹只看了一眼那帖子上的署名,便将之撕毁置之不理,原因无它,仅因那拜帖上所署的,竟然是南楚王太子楚卓。

君惜竹知晓楚卓此番是来打探她这个永辉公主的虚实,不只是楚卓在打探,现整个苍州城的人都在打探,昨天晚上,她房顶的瓦片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掀开过,甚至就是在此时,下面街上路过的人,楼下大堂吃饭的人,旁边客房刚住进来的人,都有可能是来探她虚实的。

但是,君惜竹却全然无惧,这些人爱探就探罢,她继续装她的永辉殿下,偶尔逼真,偶尔又破绽百出,急得众人团团叫——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假的吧,她时不时跟真的一样,就连那神情,那气势都无甚两样。可你说是假的罢,但为什么又总是有破绽?

于是,众人都在暗地里猜,挠心挖肚的猜,猜这南楚的永辉公主在玩什么阴谋,越是想到阴谋,就想得越深,都忍不住派出探子去西风城,想去将那个公主查探一番,再来分辨个真假。

可是,不探不知道,这一探吓一跳——那个永辉公主竟然比这个更不靠谱!!!

苍州城的这个,至少还是每天呆在客栈里头,没出门也没闹事儿,可西风城里那个就不同了,她不只是在闹事儿,还把事儿闹到奇大无比——她先是抓了自己麾下军中的所有世家弟子,然后再把这些世家弟子全都绑了,放在军营的大校场中央晒太阳,让他们去监视有哪些士卒在操练的时候偷了懒,只要举报一个,就可以免罚一刻钟。

不只仅仅是这样,她竟然还在开仓放军粮,给西风城中因战火失去所有的百姓个施粥,还莫明其妙的将城外兵营的将士们带去围着西风城转圈,带他们去那些因战争而毁灭的房屋溜达,让他们去围观那些因战火而无家可归的庶民……

各方势力的探子来查探之后,回去禀报的时候,莫不会摇头叹息的加上一句:那个永辉公主,简直是在玩火自焚呐!!!

谁都知道永辉公主是在玩火自焚,她抓了那么多的世家子弟,而这些世家子弟,原本都是军中的中低层将领,手底下都是有各自的利益团体的,背后也是家族世势力交织,她这个时候是抓得轻松,可等到那些世家联合到一起之后,以群起而攻之,岂不会把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更重要的是,南楚武侯欧阳明月已经明确的发出指定,只给西风城供应三个月的粮草——永辉公主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候开仓放军粮?!她这是打算拿军心换民心吗?!!可就算是她换到了民心又有什么用?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一旦西风城内粮草告急,趁火打劫的势力会少吗?!!!

陵国、周国、夏国、西蜀、东宁、北祈……这些国家,哪个都觊觎南楚这粮仓之国了好不好?!!!

至于带将士们分批入城,去看那些无家可归的庶民,有些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有的人已经猜到其中一二,道出她是想军心民心两得,想让平民知道军中的优渥条件,想私下募兵。更有阴谋猜测,永辉公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运往东宁的十万兵甲就被藏在西风城中,所以现在才带着人到处搜查,连那些早就在战争中损坏的房屋都不放过……各方势力不同,猜测说法各不相一。

还有的人尚在深思……而这一深思,很多人又思出来了另一个结果,南楚西风城的那个永辉,说不定也是假的——一个能够隐忍十多年的人,一个在西风城之战表现得那么出色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真正的永辉公主,肯定隐藏在暗中没露面,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两个真真假假的公主费心费力时,楚汐领着她的最后一队兵马入了城,她带着这些兵卒走过西风城那几欲崩毁的城墙,带他们去看当初那场战后埋骨的万人深坑,带他们去看战后至今无家可归的平民百姓,带着他们去看那一座座因为战火而倾塌的房屋,带他们去看那些因战争而伤残,却仍在辛苦劳作的人们……

这些兵卒当中,大部份都是太子楚卓新调拔过来的后备兵,他们都是只经过驯练,却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他们很多很多人都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血……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还很年轻,不过二七年华。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还没有成长起来,甚至还没有他们手中的长枪那么高。

可是,在如今的这个乱,他们却要上战场了,他们要去抛头颅,他们要去洒热……甚至,他们还有可能会死得不明不白……

楚汐没有骑马,她与这些士卒一样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走着。

看着崩毁的城墙;

看着倾踏的房屋;

看着那些排队等着领半碗清粥活命的庶民;

看着那些无家可归而流浪街头的百姓……

她安静的看着,没有说过只言片语,可是,她的眸光却异常的温润,她身后的将士们,也是眼眶泛红……

踏着如血的夕阳,他们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毛屋小院前,那小院四面的土墙已经倾塌,显然是被强大的外力所推垮的。

从倾塌的院墙外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有个身穿破烂麻布袍的霜发老女人牵正摸索着在为马匹挤奶,那匹马又老又瘦,毛发已经开始脱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老女人依旧在摸索着挤奶,似乎丝毫都不知道院外来了大批的人,正在看着她的举动。

终于,她挤满了一整碗的奶,微笑着转过身,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向小院的门,再摸索着走出院门。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时候,那老马突然就四肢一屈,跪了下去,它伸努力的抬了抬头,安静的望着那端着马奶摸索离去的霜发老女人,眼角突然就流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它张了张嘴,也许是想嘶鸣,也许是想呼唤,可它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仅仅是喘了几口气,就无奈的低下了马头……再也无法抬起……

楚汐安静的看着那个霜发老人摸索着走出院门,待她走出几步之后,楚汐才迎了上去:“老人家,您又来将军府了……”

“是的!是的!老身想着,要趁早给殿下把马奶送过来……”

明明是夕阳西下,明明是幕色渐浓时,可她却说,要趁早给殿下送马奶——在西风城那一场屠戮中,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她,整日以泪洗面,所以,如今的她,双目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楚汐将身上备好的铜钱轻轻放到老人手里,接过老人手中装着马奶的碗——那是一碗艳烈如血的马奶,或者,更恰当的说,那碗中装的其实是一整碗的马血……

可老人却不知道,她如今唯一的依靠——那匹又瘦又老的马,其实在方才已经死了……

含泪饮下整碗的马血,楚汐只觉得喉间哽咽难忍,如同她喝的是世间最烈的酒。

她将碗递老人手中,便见老人摸着手中的铜钱笑得满足,她边往自己的小院回走,边笑着叨念:“有钱了……老身有钱了,可以给二柱买坛烧刀子,还可以……可以……给娃子做几身好衣裳,等娃子回来,还要给娶房……娶房……好媳妇……”

她已经疯了,因为,她根本就已经忘了,自己最初想要钱的目的,是为了给她丈夫二柱和她的孩子买棺材。

她也已经忘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经死在了西风城的那一战中……永远……永远都回不来了……

老人笑着走了几步,突然就倒下,如同她的那只马一样,闭上了眼,再也……再也无法睁开……

楚汐豁然转身,眸中含泪的她,望着这些与自己同样热泪盈眶的士卒们,她的目光缓缓的看过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疑咽,在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高雅华贵的公主,也不是一个手握将权的将军,她只是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女子。

“你们都看到了吗?崩毁的城墙,倾塌的房屋,无家可归的百姓,流浪的庶民……还有又疯又瞎却依然在等候自己丈夫和儿子归来的女人……”

“你们都看到了吗?你们看得下去吗?回答我!!!”

“看到了!”

“看不下去!”

将士们的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其中夹杂着的,还有一些低声的哭泣。

楚汐并没有管他们的哭泣,反而继续问下去:“这很残酷,对不对?这些场景破坏了你们对战场的向往和期待对不对?在你们看来,战场就是立功,就是升官发财的机会对不对?”

“就这是战争!!!这就是乱世!!!”

“战争,会毁了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安乐家园,乱世,会毁灭我们所有牵挂,所有爱护的人……这些人当中,或许会有我们的妻儿,或许会有我们的父母……”

“所以,你们都要给我记住,你们是我南楚最骁勇的儿郎!是我南楚最荣耀的征西军!”

“你们所吃的、穿的,包括现在你们手中拿着的刀枪,都是南楚六千万百姓辛苦用血汗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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