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负尽天下又何妨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第23节

公子白术闻言,面色蓦然苍白,不顾狼狈跪地,豁然抬手想观夜空星象,却发现,竟是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星迹。

在这同一片夜空之下,在距离千万里之外的青州城那高达十丈的城墙上,同样有人迎风而立,同样望着那苍茫的星空。

“前路风雨如晦啊!”

君惜竹负手轻叹,猎猎夜风吹过,拂乱她那三千青丝,为她凭添了几分如水的泠冽。

“我从来没想过,这归程之路会如此难走。”与她并肩而立的永辉殿下同样眺望着城外的远方,那是南楚王都的方向。

“倒也不难走,只是,这一路行来,尸骨踩得多了点。”自西风城行至如今落角的青州城,途行九日,共经十四城,而在这短短的九日之间,她们竟然接连遭遇了多达二十余次的刺杀!

这些刺客,一次比一次的厉害,有的是死士,有的是江湖绿林,甚至还有江湖中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被人收买前来行刺。

但是,这些人,最终还是血染碧落黄泉,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永辉公主的强势归来。

“出了青州城,再有半日路程,就是我南楚的王都上京城。”楚汐轻轻的握住君惜竹,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她多年的夙愿即将得偿而心潮起浮,因为,她知道,这还只是她踏出的第一步,而之后所面对的任何事情,都将比这一路染血的归途更加艰难,甚至是比她过去十余岁挣扎求生的时光更加困难。

“你说,今夜还会有刺客来吗?”楚汐平静的问。

君惜竹亦同样平静的回答:“已经来了。”

就在君惜竹回答的时候,高达十丈的城墙下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三道人影踩踏着城墙如履平地,迅速的登上了城头。

两个男人,一个高如竹杆,一个矮如孩童,而另外那个,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女子。

如果不是他们手提兵器的话,没有谁会将他们当成杀手,只会将他们当作平凡的一家三口。

但君惜竹和楚汐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是一家平凡的三口。

“没想到三位竟也如此雅兴,来这赏无月之夜。”君惜竹放开楚汐牵着她的手,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笑颜清雅无暇,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三人是来杀她的刺客:“不知三位贵姓?该如何称呼?”

那三人对视一眼,由那高如竹杆的男人开口:“我们是要你命的阎罗!”

一语未落,那男人手中的弯如月牙的短刀骤然脱手,飞击君惜竹颈脖,与此同时,那矮如孩童的男子提着滚地飞扑,手中双刀翻飞如雪,只削君惜竹膝下双足。

就在这两人同时攻击君惜竹的时候,另外那女子则默契的持着双钩冲向了楚汐,手段狠辣的招招抢攻,意欲将她牵制住。

三人配合默契,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破绽,由此可见,他们的手中染上了多少的血迹,是不折不扣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刹那,甚至是说一句话的时间,就足够取下一条人命!

——就是在那高似竹杆的男人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君惜竹一步踏出,凌空后翻三次,堪堪躲过那飞击颈侧的月牙短刀,随后足尖轻点城墙边沿借力,提气纵身向前飞掠!

清冷的寒光轻盈划过!

黄泉骤然出鞘,带着微微的轻吟,没有丝毫阻隔的刺入那团意欲斩她双足的刀光中!

一直到此时此刻,君惜竹的唇角眉宇都还点缀着清雅的浅笑,仿若信步闲亭,对月临风舞剑,潇洒写意间便带走了一条人命。

就在君惜竹出手的同时,楚汐眸光一凛,与她的声色一般,同样清冷如水:“谁派你们来的?!”

银亮的碧落长枪在掌心一转,银色的枪影骤然焕起,战意与杀气并出,紫色的衣袍随风张扬翻飞,女子身上少见的英气与魄力尽显!

银枪掠过,枪影绰绰。

一声轻响,碧落长枪与那女子招式狠辣的双钩相击,擦出数朵飞溅的火星。

一枪!

仅仅只是一枪,已经然达到了永辉公主此生枪术的最高巅峰。

仅仅是这一枪,便将那女子压制住,迫使她不得不以双钩架住碧落长枪,眼睁睁的看着那枪尖破开衣衫,刺入心房……

“抱歉呐,殿下,今日好像又快了你快几分。”

君惜竹握着黄泉剑,与余下的那名高瘦男子斗在一起,边打斗间边分心与永辉殿下说话。

“倒也不见得。”永辉公主一语未落,手腕翻转间长枪飞脱出手,犹若离弦之箭,直接刺入那刺客的胸堂,血色四溅之际,银枪刺透那男子的心房,带着那男子不断后退,将那人定在了城墙上。

君惜竹下手慢了半分,只来得及飞身躲开那四溅的血迹,却没能抢先杀死刺客,不禁抱怨连连:“本军师突然发现,殿下最近是越来越暴力了,每次解决刺客的时候都是这么鲜血四溅,染在衣上了该如何是好?”

楚汐上前两步,将君惜竹护在身后,靠近那刺客打量了一翻,若有所思的赞同道:“又死了,看来,本殿下以后必须温柔一些才可。”

“是啊,又死了,线索又断了。”君惜竹抬手拔出长枪,掏出锦帛将枪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将,边继续道:“不过断了也无妨,反正这些刺客是从何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是说太子楚卓?”永辉殿下深思道:“仅凭他一人,怕是无法动用这么多刺客吧?”

“何只是他?这些前仆后继而来的刺客背后,决对不少于三方势力。”扔下拭血的锦帛,君惜竹分析道:“这些刺客中有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也有的是出生江湖绿林的草莽,还有的是来自黑道的大魔头,很显然,是由三方不同势力安排。”

说着,她又指了指面前几人,继续道:“像这些打着高手旗号,却行虾兵之事的人,我倒是还没猜出他们背后的主谋和目的。”

“那依军师看来,这三方势力,会是由哪些人主谋?”其实,楚汐心里对这些势力背后的主谋已经有所眉目,但她却做出倾听状,事事寻问着君惜竹的观点,一方面表现出了她对君惜竹的绝对信任,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非常喜欢听君惜竹说话,喜欢她运筹帷幄、侃侃而谈的风华,这个时候的君惜竹,面上虽然依然是清暇如画,但她眸中眼底却展现出了一种别样的风采和气势,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谈笑纵横,点指江山。

“第一个主谋,必然少了楚王与太子卓;第二个,欧阳武候也跑不掉;而第三个呢,我猜是你父王昔年的旧臣……”对于这些背后的综错复杂,君惜竹仅仅是点到为止,复而转移了话题:“明日便要重归王都,今夜殿下可以安心歇息一宿养足精神,本军师亲自为殿下守夜。”

永辉殿下闻言,抱拳作揖一本正经回道:“本殿下不甚感激,只是身无长物可表谢意,不若军师嫁我为妻可好?”

“此言差矣!”君惜竹拿眼角余光觎着永辉殿下,微微昂着头,挑眉缓缓道:“该是殿下以身相许,嫁我为妻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相当繁忙,身边的杂事又多,非常抱歉,最近没能保持更,等过阵子忙完了,就可能会加快速度,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篇完结吧。

☆、第82章

次日清晨,永辉公主的凤驾知青州城出发,一路随的蜿蜒的官道前行,约莫在午时方过之际,抵达了南楚王都——上京城。

上京城位于天载河之南,城池以坚固青石所筑,高大而威严,恢宏而大气,与东宁和北祁两国仅仅隔江遥望,由此便可轻易看出,当在决定将南楚王都定于此处等战略要地的人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划江而治,隔江遥望,只要南楚兵力足够,自上京城发兵,东宁北祁皆是囊中之物。当然,倘若是南楚不够强大,同样的,位处于天载河之南的上京城于东宁和北祁而言,也是伸手可取。

所以,不得不承认,当时决定将陵国都城定在此处的楚王除了雄心壮志之外,还有几分大胆妄为。

早在数日之前,上京城内诸多官民都已知永辉公主即交回到王都的消息,是以,不少人都早早聚于城内城外永辉公主归来的必经之路上,想见见这声名盛传的公主是何般风姿与容颜,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天纵英姿。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并不曾亲眼目睹到永辉公主的凤姿,甚至是连那与她同样盛名在外的女军师都不曾见到。

彼时,当永辉公主的侍卫们摆着凤驾回到王都城时,守城的中年将领按剑立于城门中央,威严喝问:“来者何人?”

永辉公主的侍卫持着殿下的凤印上前去验明证身,君惜竹端坐于凤驾,微微挑开帘子,恰到好处的将凤驾中她与永辉殿下的身形遮挡,远远的望着那中年将领,毫不留情面的道:“殿下这公主,着实当得有些委屈,不若我将整个南楚国送给殿下作聘礼,殿下嫁予本军师为妻如何?”

“军师此言差矣,南楚国本就属于我楚氏一脉,又怎需军师送我?”永辉殿下凤眉微挑,一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形,一面拿眼角余光觎着君惜竹:“还是说,军师喜欢本殿下将这万里山河当作聘礼?”

“本军师素来只娶不嫁,”君惜竹提及此事倒不是在乎名份地位,只是离南楚王都越近,她就觉得越不安心,总觉得现在的幸福像是镜花水月,随时轻轻的一碰触,就会支离破碎的消失不见,所以她才会一再的与永辉殿下提及此事,当然,她也只是拿来说笑罢了。

“再说了,殿下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殿下不嫁我是想嫁谁?”将那中年将领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后君惜竹放下了帘子,转身望着楚汐语含轻怨道:“莫不是殿下想要红杏出墙?”

君惜竹虽然说是语含轻怨,却也是玩笑的成份居多,她因不过是想借机调戏一下她的殿下罢了,却怎知,她此语听到了永辉殿下的耳里,却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意思。

女子之间的爱恋本就鲜少容于世间,更何况是身不由己的她们,要相恋相守更是难上万分,楚汐知道君惜竹心中的不安,但君惜竹从来都不曾明说,所以,楚汐便猜想君惜竹的不安便是源于两人的身份,她以为君惜竹近日时常与她提及此事,是希望她能够就此罢手,不要去沾染前程风雨,毕竟,那是谁都可以料想得到的万劫不复。

但是,楚汐却无法将危在旦夕的南楚国置之不理,毕竟她是南楚公主公主。撇开家国大义不说,单于私情而言,她也不能对南楚国袖手旁观,,南楚国是她父王母后那短暂一生的心血,更何况,她还有父王母后的不明死因需查明真相,其中牵扯有多庞大,她心中已有计较,多年的布置,又怎容得她现在罢手?

再者,楚汐知道君惜竹是能够看懂她心思人,而她又何偿不知君惜竹的心思?她隐约的觉得,在君惜竹的身后,也许有一个强大到超乎她想像的敌人,所以,她必须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否则的话,她根本就护不住她的军师……

君惜竹没想到自己一个小玩笑竟然惹得楚汐锁眉深思,回头将自己的话语细细想了一遍,不禁抬手抚上那紧锁的眉目,安慰道:“殿下莫要多虑,我只是想告诉殿下,若是殿下有朝一日想红杏出墙的话,不妨事先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去墙下等红杏……”

“好!”楚汐立刻便应答了君惜竹,应完之后又转念想了想又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但一时间却又不想不出来,遂一本正经严肃又霸道:“但本殿下却容不得你红杏出墙,所以,军师往后切莫有如此念头。”

“为何?”君惜竹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殿怎会这般不解风情?本来只是用来怡情的话题,却被她说得如此严肃认真,不禁又继续道:“如若我出墙找殿下呢?”

她到是想看看,她的殿下能够有多霸道。

“都已经是本殿下的人了,军师还待如何出墙?”楚汐微微挑眉,扶正了君惜竹的身子,望着她的双眸,罕见的怒升腾,字字清晰道:“倘若军师敢出墙染指别人半分,那本殿下定叫那人生死两难!”

饶是君惜竹素来睿智,此时也不由得被永辉殿下的气势惊吓得怔住,待她回过神来,才发展自己竟然已经被殿下反手制住在怀里,唇舌都被牢牢的霸占,更兼惩罚似的轻咬,待她欲罢不能想要夺回主动权时,却又被放开。

“殿下故意吓唬我?!!!”君惜竹忍不住瞪大双眼,她现在才看明白,殿下眉上眼底哪有丝毫怒气?分明就是一本正经、严肃又霸道的在耍无赖占她便宜。

楚汐唇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的愉悦之情,却是怎么也没能立刻被敛去,她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襟,指了指帘外的方向,道:“有人来了。”

君惜竹本是在想着如何将被占去的便宜讨回,却不想竟当真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走,大约有四五人多,只是不知具体是谁哪些人。

顾忌着外面的人,君惜竹便不再说话,只是拿眼角余光瞥着楚汐,边微微挑开马车窗上的帘子,一边听着外面的人说话。

正好五人往永辉公主的凤驾这边走来,领头的便是那中年守城将军,在那守城将军的身后跟着三个小将,紧随而来的是一手执拂尘的内侍,年纪看似不大,模样白白净净的,颇讨人喜。

“末将孙宇浩拜见永辉公主。”那中年将军抱拳作礼,微微弯了弯腰,虽是作礼,却不见恭敬。

“王上口谕!”也不待凤驾上的永辉公主作答,那内侍一甩拂尘,自顾自的开始宣旨:“今永辉公主凯旋归朝,本应朝野百官恭贺、万民敬仰,然,孤近日偶感风寒,重病卧榻难起,故将论功宴暂缓,待孤病体痊愈……”

楚王口谕的意思很简单,君惜竹和楚汐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哪是重病卧榻,分明在故意拖延时间,将她们作冷置处理。

君惜竹与楚汐都是深谋远虑之人,楚王此举并不出乎意料,所以,在听完口谕之后,两人平静从容,由君惜竹出声将几人打发,之后使摆着仪驾入了城。

城内高檐广屋,层层叠叠,数条大道横来直往,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与战后萧条的西风城形成了强列对比。

君惜竹瞧着外面热闹,再瞧着永辉殿下那清清冷冷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轻声问道:“殿下这般,可是在考虑何时嫁我?”

“非也,”楚汐知道君惜竹定是瞧出了她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出说出这样的话语,不禁轻揉着眉心,长长一叹道:“我只是在想,从我有记忆的这些年,都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回这王都,也想了许许多多回王都之后的事情,可我突然发现,如今真正身处这王城,我却觉得陌生和茫然,似乎,这与我想像中的王城不太一样……”

君惜竹斟酌着该如何回答,忽闻外面有侍卫过来禀报:“启禀殿下、军师,我等现已入城,该往何处而行?”

君惜竹与永辉殿下对视一眼,复而开口道:“绕城一周,然后去找间人多的客栈住下。”

“这……不妥罢?”那侍卫犹豫道:“殿下凯旋归城,怎么可以住进客栈?”

楚汐闻言,眼底不禁掠过一丝冷意,不住进客栈她能住哪?楚王故意称病不宣她入殿,明知当年她被赶出王城送往封地的时候不过仅仅三岁幼龄,在王城内没自己的府邸,又故意不给她安置,分明就是想借此给她难堪。

不过,好在这些年她暗中也有所布置,琼花宫也在王城有几个据点,但那些地方都是暗棋,万不可就此暴露出来。君惜竹的安排正合她意,大张旗鼓的人绕城一周再住进客栈,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永辉公主凯旋,却被楚王薄待,非但称病拒见,甚至连容身之所都不给,让天下人来评评楚王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他那个王位,是否会让人觉得不齿,是否会让人觉得心寒。

作者有话要说:诶诶!!!

忙!!!

忙!!!

忙得想抓狂……

呜呜呜,好想休天假……

最后,谢谢那个acter同学的大雷……

☆、第83章

自永辉公主回归王都,楚王一病月余,在这长达整整月余的时间,皆不曾召永辉公主入殿面王,好在永辉公主孝心可嘉,忠心可表,三五不时的去王宫殿外嘘寒问暖,对楚王的病情关怀备至。

然而,在在重重深宫中她看不见的地方,楚王却与王太子在对弈品茗间谈论着她。

“永辉回朝已然月余,父王也将她冷置了月余,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太子楚卓落下一子,想到昨夜自己与太子妃公孙遥商量的话语,遂装作不经意的问题。

楚王品着宫女适时递上的热茶,望着桌上的棋盘,缓缓问道:“太子可是等不及了?”

楚卓是他的儿子,心中所思所想又如何能够瞒过他这父亲,更何况,他早就知道楚卓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对付永辉公主身上。

虽然说,站在一个宗族长辈的立场上他觉得楚卓的如此血脉相煎颇有不妥,但从一个君王的立场上来看,楚卓却有必要这般手段,否则的话,他这太子成天被人拿着永辉公主与先王来比较说道,将来如何御下?如何君临百官?

想到此,楚王又想到自己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王位,不免心中烦闷,当年的他虽然才名不显,也不及他胞弟南楚先王的英雄风采,但好歹也有几分眼见和壮志,初初临朝时,也曾想做个万民敬仰、威震八方的贤王,可他没想到的是,欧阳明月在将他扶上王位之后,就开走了他手上的兵权和政权,甚至是连朝中百官的奏章,都要事先经过他武侯之目,再将一些无关痛养的芝麻小事送到他这里来。

起初他也曾不只一次的反抗,只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看见欧阳明月将他亲信、明暗棋子的头颅送进王宫之后,他被迫的消磨了所有的壮志,开始过起坐拥美人、佳肴美酒相伴的日子。

从那之后,天下百姓皆道南楚今王平庸无才,不及先王半分英姿,就连这满朝文武也在私下说先王去得蹊跷,定是今上在背后施了手段。

楚王深知欧阳明月扶他上位的目的,再加上他自己也反抗不了欧阳明月,是以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欧阳明月拿何般姿态对待他这个王上,他也就忍气吞声的不去计较,总好过跟欧阳明月斗得头破血流,祸及子女。

但自从他听说永辉公主西城之战力挽狂澜,又在凌云台下大败陵国第一少年将军叶寒情之后,他就觉得机会来了,他被欧阳明月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从欧阳明月的掌控下挣脱,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就算是不为他自己,为了他的儿子楚卓,他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就是为了这个机会,所以,他挺而走险的将永辉公主召回王城,他知道永辉公主是带着血海深仇归来,必定会彻查先王与王后的死因,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要她能够在查到当年凶手所留下的蛛丝马迹,只要能够让她对上欧阳明月,楚王就有可能在这场争斗中获利。

平庸了多少年的楚王终于决定不平庸一回,他将永辉公主召回王城,然后再假意称病将其冷置,为的就是让她四处受挫,看尽人情冷暖,在这之后,他楚王再以王叔的身份出现,给予其帮助,为其指出明路……

楚王的内心思绪翻涌,但表面很是闲适平静,劝慰着他最喜爱的儿子:“莫要着急,莫要着急,有些事情,需慢慢图谋。。。。。。”

然而,楚卓终究还是年少气盛,比不得最欧阳明月压制多年的楚王能够隐忍,当场屏退了宫女与侍卫,压低声音道:“父王,儿臣如何还能忍得?如今天下臣民都对此事议论纷纷,皆道是我们薄待先王血脉,并且又牵扯出了诸多对先王死因的猜测,他们还说……还说……”

“还说是孤谋害了先王篡位是吧?”楚王喜欢太子楚卓不假,可他也恼楚卓总是不够隐忍行事,更是耳根子软,什么样的话都能听进心里头,当即便拎着他耳朵教训道:“这都是已经被说了好多年的事情了,孤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你还放在心头做甚?实话说来,是不是又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没……没谁说了什么,只是瞧着那永辉近日的作为,儿臣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妥,她故意做出忠义仁孝给天下人看,左右了天下臣民之口,又手扭三十万大军的兵符,万一她不满父王对她的冷置,借机起兵作乱该如何是好?”不得不说,太子楚颇倒也有几分心思,如果他不是一门心思的想针对永辉公主,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的话,成就肯定不凡。

楚王的本意是先冷置一下永辉公主,可永辉公主后来每日探病关怀的举动却出乎意料,好在除此之外,永辉也不曾做出其它举动,否则的话,楚王也不会由着她来,欧阳明月更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确有不妥,”楚王想了想,赞成了太子楚卓的观点,又问道:“卓儿可有计策可行?”

“回父王的话,儿臣确有一计。”楚卓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这般的一番说道,引得楚王濒濒点头,显然是深觉此计可行。

且说就在楚王父子万般谋划的时候,永辉殿下方才睁眼从睡梦中醒来,瞧了瞧窗外那炽热的日头,不禁摇头失笑,她没想到,素来习惯早起习武理书的她,近日里头竟然也变得惫懒起来,竟然睡到日上三竿。

动了动身子,看着依然在她怀中安睡之人,楚汐的唇角再次忍不住掠过几许笑意——比她更加惫懒的军师依然熟睡,像是搂着软被或是软枕一般,紧紧的拥着殿下的身子,丝毫都舍不得放开,也不嫌弃这暑日的燥热。

楚汐想起昨日里头君惜竹说过要送她一个惊喜,遂想唤将军师从睡梦中唤醒,却不想,方才唤了几声,正在熟睡中的军师大人估计是嫌弃她太吵,竟一巴掌将她给拍回了床。

如此一来,楚汐也就放弃了要叫醒君惜竹的想法,边用软枕将自己从那霸道的怀里救出,心里边宠溺的想着让她好眠睡到自然醒,想完又觉得有些无奈,想她楚汐自小顶着公主的名头,本应荣华富贵一生,却不想,如今竟不能给她所爱之人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份、一份相恋相守安稳的生活,甚至是连遮风挡雨的青砖红瓦给不了。

回到王城的这月余时间,君惜竹一直都陪在楚汐的身边,朝夕不离,为她出谋划策,与她一同住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中,从来都不曾有过只言片语的不满,但楚汐却觉得非常舍不得,她早就看出君惜竹应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自小生活环境应当是极其优渥,如今跟着她四处奔波拜访先王旧臣,却处处受人冷眼……

想到这些,楚汐就只觉中心中愧疚和怜惜交织,忍不住坐在床沿,盯着君惜竹失神的看了好半晌,方才起身去洗漱,之后又习惯性的去习武理书,再安排了一些琐事。

时至午时,永辉殿下回到房间,着人将午膳送到房间,发现她的军师竟然还在熟睡中。

楚汐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她知道君惜竹素来有些惫懒,不愿晨间早起,却也鲜少一直懒到午时。

“阿雪?”狐疑间,楚汐只觉得心中难安,急急上前几步,猛的坐在床沿,抢走那被抱在怀里的软枕,柔声轻唤:“阿雪?醒醒,阿雪?”

大抵是被抢走了软枕无法继续睡得安稳,君惜竹很快便有了反应,她摸索着被面,缓缓的睁开双眼,素来沉静如渊的眼底洒出一片迷朦的眸光,仿若夜空中的星辉,点点晕散开来,幻作雾蔼重重,为她那清雅如风的眉目点缀了几许娇美,惑人心扉!

在那一刹那,楚汐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直到她在君惜竹的眼底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影,方才回过神来。

“殿下,还不为本军师更衣?”

君惜竹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等看清身侧之人后便又闭上了眼,睡朦胧的等着永辉殿下为她更衣。

楚汐压下心底的不安,寻来轻薄夏衫为其换上,再帮她束发洗漱,方方面面侍侯周全,直到两人俱坐到桌前举箸用膳时,君惜竹方才完全清醒过来,遂面含笑颜赞道:“殿下当真贤惠!嫁我可好?”

永辉殿下亦一本正经赞道:“军师当真娇美!嫁我可好?”

“娇美?”君惜竹忍不住微微蹙眉,矢口否认:“本军师素来温婉端方大气,又怎会与那些柔弱小女儿一般沾上‘娇美’二字?殿下可莫要瞧错……”

楚汐含笑不语,举箸为君惜竹添菜,随后才问道:“阿雪为何近日总是这般惫懒?可是身子有何不妥?”

“噗……咳……”君惜竹闻言,骤然失态,努力的咳了好几声,方才将神色平复,压下了眼底的缕缕惊色,抬眉睨了楚汐一眼,复而举箸为永辉殿下添菜,转移话题道:“殿下难道不想看本军师昨日说的惊喜了吗?”

虽然很奇怪君惜竹为什么对前面的问题避而不答,但楚汐也不会免强她,遂顺着话语道:“自是想看,只是……”

“殿下莫急,稍晚一些便可看到。”

☆、第84章

三月桃花艳,六月荷花香。

每年的六月六,在这接天莲叶无穷碧,晴荷潋滟别样红的时节,诸多名门公子寒门志士自八方而来,聚于南楚王城。

因为,在这之后,将会有一场长达三日之久的群英会。

群英会是当年南楚先王楚文雍一手设立,意在集天下有才者于一堂,谈文论武说天下,但凡文才武略智谋过人者在此得胜,无不名扬四海,若是愿意踏上仕途,必将自此平步青云。

而今天,正是群英会的第十九届盛会。

在南楚王城内高达七层的英雄红颜楼中,其中六层就都已经诸集聚了诸多才子志士,有人三五成群言笑晏晏,有人轻松写意自在作乐,也有人独自凭栏远眺,欲引诗情到碧霄。

有才子名士,自然也得有佳人相伴,英雄红颜楼幕后的老板四处寻找了数十名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让她们穿上美丽的华服,带上最美的笑颜,为这些才子志士们斟酒研墨,闲谈逗趣,饮酒作乐,喧嚣而浮华。

然而,在此时此刻,这些才高八斗、诗情画意的才子佳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暂时忘记了世俗烦恼,暂时的忘记了英雄楼外长街两旁还坐着无数衣衫褴褛的乞丐。

傻丫就是这群乞丐中的一个,又黑又瘦个又小,看着傻不楞溜秋的,所以乞丐窝里的大乞丐们总是欺负她,就连今天也是一样,明知道英雄楼里会有许多他们平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存在,却故意将她赶到了英雄楼,要让她从里面讨到食物。

傻丫在最靠近英雄楼的地方蹲了大半天,闭着眼睛陶醉的闻着里面飘散出来的酒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全都被勾起,饿得她头晕眼花,恨不得冲进去抢些食物来吃。

想归想,她到底还是不敢去抢,毕竟,英雄楼门口站着的那两个挎刀大汉不是用来看的,傻丫先前就曾亲眼看到这两人提着那刀,赶出来了几个意欲进去混吃混喝的男子,明晃晃的刀光,看着都让人寒颤。

正想着这些,傻丫突然发现那两个挎刀大汉向她走来,多年来养成的直觉告诉她危险即将到来,几乎想都没有想,撒开腿就想跑,结果她才刚动了一下,就被那大汉给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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