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到碗里来作者:一刀倾城
,奴才,奴才,就像跟过去看看,小筑里还缺不缺东西,奴才也好差人去办了来。”
他稍微抬眼看了看这位兰芝玉树的小公子,却没想到凌桓也正在接着屋檐上的灯笼的暖光在打量他。小公子背着光,他看得有些不真切,又只能继续说:“您三年没回府上了,自然会有些不习惯的地方,奴才,奴才就只是想让小公子住着更舒适些。”
“哦?是吗,那还真是幸苦凌管家了。”这些话,乍闻是几句为主子着想的体贴话,可凌桓是谁,梨白小筑又是个什么地方。就是他三年没回过家,心里也清楚他爷爷是不会将不干净的人安排到那里去的。
这凌管家,几句话之间,都透露着想要亲自为他照看梨白小筑,这其中心思,就不由凌桓想多了。
“那小公子,我这就……”
“不用,子卿不习惯太多人,有书画看着就好。”凌管家脸上就快要溢出脸面的笑,就这样被凌桓一句话,僵在了那里。
凌桓也不再与他说什么,直接进了梨白小筑,留着凌管家独自站在院子外。
又过了几日瑞喜奉命前来凌府,得到的却是小公子早在前几日,便离开去了叶城。瑞喜扑了个空,想起早膳时,十七殿下便有些等不及的催促他过来请人,便是一路忐忑,回了皇城。
李玄总是觉得他烧起来那夜,朦朦胧胧间,似乎是见到了凌桓,可是接连几天他这病都有些反复,知道今日能下床走动之时,他便直接遣瑞喜出宫请人。
看着在殿外探头探脑的瑞喜,李玄心中一沉,却还是开口,道:“贴在门边干什么?进来。”
“殿下”
瑞喜听到他家殿下的声音,就知道这事儿避不开了。不过他也知道,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一边收敛心思,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李玄脸上的变化,说:“殿下您一吩咐,奴才就立马赶去了凌府,只是,只是凌府的管家说,小公子,小公子,出去了,说是去灵台山看老夫人了。奴才给凌府留了话,等小公子从灵台山回来,就又可以与殿下把酒言欢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看着李玄,他家殿下,也就是在小公子面前,才会有些情绪外露,平时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是吗?”
“是啊,殿下,那凌府的管家还说……”
“够了,”瑞喜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李玄这么一声打断,注意到李玄那沉下来的脸色,立马吓得跪了下来。
“殿,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偌大的殿里,只能听到瑞喜那带着惊惧的求饶声,就是连在殿内伺候的几个宫人,都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静若寒蝉。
他没有看跪倒在地的瑞喜,只是就那么站着,看向了窗外。一支梅花,开得正好。
跪在地上的瑞喜声势渐弱,见李玄只是站着不说话,便大着胆子的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这样看一眼却不要紧,直接教瑞喜惊出了一身冷汗。
从未见过李玄那样子阴郁着眉眼,唇边却能晃了个笑出来。这样子的李玄,根本就不是他熟知的殿下。他猛的眨了眨眼,在望过去时,李玄还是之前的李玄,眉目间,仍是带着三分淡漠,好似世间再无其他事情,可以令他有些微的改变。
瑞喜低下了头,舒了一口气,他刚才一定是看错了,那样邪佞的表情,怎会出在他们这位殿下身上,这么一个抬头低头间,瑞也就错过了李玄眼里,一闪而逝的微光。
等凌桓清醒的时候,他已距离皇城数百里远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仍然还有些发昏的脑袋,渐渐清醒的眼里倒影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书画?”
正在扒拉着帘子偷看着车外景致的书画,听到凌桓的叫唤,立马回过身子,有些欣喜的说道:“小公子,您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车上?”凌桓只记得那夜他回到疏影阁,稍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的睡下了,仔细想想,那时候好像是闻到了一股很舒服的香气,要是换做平时,凌桓就是睡着了也能察觉,可那天他心里压着事儿,反而着了道。
那下药之人,必定是对他十分了解的,不然也不会估算的如此之准。
“是老相爷,”凌桓听到书画说。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的又再问了一遍,才听到书画娓娓道来。原来那日给他下药的是凌统,为的不过是将他顺利的送出城,直到去到距离皇城有千里远的叶城,也就是绿芜山庄所在。
凌桓听完书画解释,眉头却皱的越发深了,他是没想到他爷爷凌统会这般做,认定了他不肯走,居然用上了这种方法。想了想他回府这两天的蛛丝马迹,凌桓直接朝着驾车的那人喊了句,“停车”。
只是驾车之人,却恍若未闻。
注意到书画面上的为难之色,凌桓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他撩起了帘子,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原本还在驾车人手上的缰绳,便在瞬息间到了他手上。
“吁”
马车没走管道,倒像是从一片树林子里穿梭,凌桓环顾之后,猜到这里应该是皇城外几百里处的快活林。
要说这快活林,也不是真快活,不过是占个名字,说来好听罢了,并没有什么典故。凌桓会知道这个地方,还要拜他那个馋嘴的师傅所赐。
“你!”驾车的陈洛生被突然窜出来的人下了好大一跳,惊出了一身冷汗,才发现这人是凌桓,“我去,凌子卿,你这是要吓死谁?”
“洛生?怎么是你?”福叔姓陈,这驾车的陈洛生便是福叔的小儿子,痴长凌桓几岁,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幼时没少带着凌桓闯祸,只是没想到三年不见,这小子还是这般毛躁,没见半分稳重样子。
“嘿,怎么就不能是我,谁让你三年前一声不吭就跑了,带走了修竹都不带我,你都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陈洛生虽然是福叔的儿子,但因为与凌桓年纪相差无多,凌统也想着给孙儿找个玩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被陈洛生这么一番抢白,凌桓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没有再回车里,而是随意靠坐着,陈洛生见他这样,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将他手上握着的缰绳拉了过来,马车踏踏朝前走,“我说你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老爷子,这般不待见你,这才回来两个,就把你给打包扔出来了。”
“你真不知道?”听着陈洛生的揶揄,凌桓斜睨着眼,朝他问道。
他嘿嘿一笑,原本是想逗逗凌桓,却见这人平日里温和的眉眼中,难得带上了一丝难耐,也就不再继续,而是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份用火漆封好的信,上面书写着:吾孙亲,那笔走游龙的四个字,凌桓一眼就认出。
那是他爷爷凌统的字迹。
见凌桓呆愣了一会儿,才将信拆开,陈洛生便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信的内容他可不知道,他父亲交与他时候,可是千咛万嘱,这会儿子,也不过是假装不在意的偷偷打量着凌桓。可这臭小子,除了小一点的时候还能糊弄,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是越发的不喜形于色,他盯了半天,也没盯出一朵花来。
凌桓看完信,便拿出火折子将那页纸烧成了灰,将手中的缰绳交回了陈洛生手中,又对着他说了句,“走吧”。
陈洛生看着凌桓一系列动作,还在那里兀自发愣,听到凌桓的话,就问:“去哪里?”
见到凌桓一副你说呢的表情,才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蠢货,他拉了拉缰绳,没好气的朝着凌桓那边挪了挪,说:“看,看什么看,我,我肯定知道去哪啊?怎么说你也跟哥哥我青梅竹马,小时候还闹着要嫁给……”
看着凌桓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变化,陈洛生也是生生咽下了那一个我字,才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那什么,这鬼林子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要不今晚就住这了?”
凌桓生得好,幼时玉雪可爱,又是单纯好骗,小时候被陈洛生忽悠着要给他当小媳妇儿,这事儿以福叔胖揍了陈洛生一顿收场。不过,这家伙记吃不记打,嘴上有不饶人,经常那这个说事。
“不行不行,老爷交代过,路上不要耽误,再说了这林子白天还好,要是晚上,窜出个什么东西,那该怎么办?”书画原本是不会这般逾矩的,只是这陈洛生想一出是一出,他们还好,要是小公子哪里伤了,如何像凌府交代。
陈洛生想想也是,这乡野林间的,他虽然会些拳脚,也深知凌桓有个名气不小的师傅,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实则粗中有细,不然也不会被老相爷安排,跟着凌桓一起去叶城。
三人就这般,紧赶慢赶,也还是月余,才到了叶城。
这地方倒是繁华,陈洛生引着凌桓到了城西的一处宅子,刚下马车,便见那宅中走出一人,青衣宝剑,身量挺拔,这不是修竹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走在黑化滴小路上作死滴小受还不知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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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丝换弦
这宅子虽说是在城西,有些偏僻,却不失为一个安谧宁静的好地方。这里是凌桓父亲在叶城的宅子,外面看着简单,内里也是精心布置过的,虽比不上皇城脚下的凌府,却也是五脏俱全,精致非常。幼年时,他也跟着过来住过一些时日,对这个地方还有些记忆。
修竹也看到了凌桓,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凌桓面前,“公子”。
等凌桓询问之后,才知晓原来他前脚才离开他师傅住处,修竹便收到了老相爷凌统的飞鸽传书,让他先到这边帮着凌桓打理。他脚程快,就比凌桓几人先到了几天。
“公子,有人要见您。”
修竹说这话的时候,身边已没有其他人。陈洛生没来过叶城,早就撒欢的跑出去溜达了,顺带还捎上了有些不情愿的书画。
凌桓想起了那封被他烧掉的信,也猜到了几分,将放着观赏的那一株黑松细细修剪,“不急,既然来了叶城,就好好逛逛,怎么说也是大沥除却京都皇城之外,最繁华的地方。”
修竹看着自家公子那悠闲的样子,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破天荒的带上了几分笑意,说:“是”。
陈洛生还以为凌桓被老爷子强行送到叶城,是有事要做。可这家伙却真的像是过来游玩的,带着一个书童一个侍卫,翩翩公子样的好不惬意。
这么一来二去,也过了半月,天天出门晃荡的日子,就是陈洛生也有些烦闷,这日,见凌桓带着修竹和书画,似乎又要出去的时候,他才开口道:“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再出去遭罪了,那什么,书画也不许去,子卿身边有修竹跟着就好,你过来陪我斗蛐蛐儿。”
看到书画一脸为难,凌桓也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就陪着吧,我的琴弦断了,城东有家乐坊,我带修竹过去看看。”
随意搬了把躺椅在园子里晒太阳的陈洛生,这才看到跟在凌桓身后的书画怀里抱着一把琴。修竹听到凌桓的话,伸手就去接琴,可书画却像是愣怔了一般,将那把闻蝉紧搂在怀。
直到修竹轻咳一声,才在懵懂中将闻蝉交到了修竹手上。
凌桓像是没有见到书画的怪异一般,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带着修竹出了门。
从城西,到城东,虽然不远,但靠脚走的话,两人也还是要一顿饭的功夫。不过凌桓不着急,就如他这半个月来的一样,手上执着的折扇轻摇,步履稳健,一派自然,身后又是跟着一个孔武有力的抱琴男子。
叶城来往,非富即贵,饶是如此,凌桓那张脸,合着身段,也还是让不少见惯了大世面的过路人,引首回望。
凌桓也不在意,跟在身后的修竹更是面无表情。进了那家名为砌月的乐坊,那些眼珠子都快要长到两人身上的才收敛了些。
那乐坊的与外面的熙攘倒是有些不搭,进来的多是些文人墨客,也有人在拨弄琴弦,偶尔挑出两三个音节,却也是沉沉的好听。
那乐坊老板见人进来,也不似茶聊酒肆一般,直接迎上来,而是等凌桓二人走过来,将琴放在了横案上,他才伸手,将那断了一头的弦捏在两指间,说:“公子是来修琴的么?”
“换弦”
那人反复搓着断弦的动作,因为凌桓这句话一顿,才继续道:“要换什么弦。”
“极北之地的冰蚕丝。”
那人听到凌桓这话,居然是笑了出来,说:“公子这就是在为难小人了,那冰蚕丝何其珍贵,”他似乎是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桓,才继续道:“不过,那么难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就不知公子出不出得起这个价了。”
“出八两金如何?”
“公子是在说笑么?八两金怕是连一小截断线都买不着,您这把闻蝉不错,叶城的雪蚕丝也是不错的,公子不考虑看看?”
“那就是不能谈了?”见那乐坊老板不可置否的样子,凌桓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了一方血红色的玉璋,血色飘花,鬼斧神工,乍一看,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鸟,“要是加上这个呢?”
那乐坊老板原本还有些玩笑的眼,一落在那块血玉上,徒然一骇,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放在琴弦上的手,无端的勾起了一个杂音,引得周围零散站在挑琴的公子少爷,都惊得往这边看。
那乐坊老板似乎也察觉出自己的孟浪,他隐晦的打量了凌桓几眼,那块雪玉早在杂音初现之时,便被凌桓收起,此时,见这乐坊老板看过来,给了对方一个温温的笑。
“朱,咳,公子,那天蚕丝在内室,这边太过杂乱,不如两位弦跟小的进去用些茶水,再看看那冰蚕丝做弦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