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每个瞬间,秋晚香都在想这是不是她的报应?报应未曾落在她的身上,却又何尝不是深深挖出了她的心?
现在,她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孩子。
明明一个月前,华仁就对自己说过融雪回来了,可秋晚香一次都没有当真。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是真的,但又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直到现在。
“融雪……”
见夫人上前不自觉地触碰三子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像是在碰从未有过的梦一般,仁伯的眼角又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泪。
哎呀哎呀,真是年纪大了。
他背过身擦了擦眼泪,终于咽下了三年来从未消化的哽咽。
华融雪任由她抱着,于是谁也没见到青年本该痴傻的目光中闪过的一丝不耐。
真烦啊,有那么多眼泪要掉的吗?要不说是这傻子的爹娘呢,一家人一脉相承……
青年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没有被限制住的右手在秋晚香的身后慢慢抬起,轻薄的黑气在他手中汇聚,成爪状的右手骤然用力——
“华融雪。”
一道平静的女声出现在三人耳旁,仁伯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抬头一看就发现了站在了拱形门前的修士。
“仙、仙长!”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颤声问:“仙长可是有什么——”
“我来找华融雪。”仙长打断了他的话,迈步朝着庭内走来。
华融雪眯起了眼睛,随后脸上再度绽放出一抹带着傻气的笑容。
原本抱着他的秋晚香终于缓解了相思苦,松开孩子后转身朝着这位修士郑重又感激地行了大礼。
“秋夫人不必如此,”那位修士避开了她的礼节,摇了摇头后又道,“我此次前来,是为解决华融雪身上的事。”
“融雪?”
秋晚香略有茫然,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孩子身前,“恩人,可是融雪也染上了疫病?”
修士:“并无。疫鬼已除,余下的病人再多加调养,终会痊愈。”
屈娆又上前一步:“我观华公子魂魄缺失,但并非无可救药。”
华融雪又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一定看见了他刚刚的行为……有趣,是来拿他的?
“真、真的吗!?”一旁的仁伯听后格外激动,“融雪他、他能好起来!?”
“需要时间。”屈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傻子青年,眼神没敢往对方头顶越来越长的两条红蓝管上瞥一下。“仁伯,我需要一鼎药炉,一些治离魂症的药材。”
她接连报出了一串药材名,毫不客气地指挥对方离开。
“行!行行行!我这就去找!”一听到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终于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仁伯差点没原地起跳,他高兴地想要上前,却被秋晚香一把拉住。
“阿仁,咱们一起去。”
秋晚香能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异常,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这位救了整个华邑庄的恩人,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看似痴傻的三子身上。
她抓紧了仁伯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时间不等人,除了融雪,还有更多需要我们现在去行动的人和事。”
仁伯发热的大脑被自己夫人的话安抚妥帖,他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太放心地交代了站在庭院里的三子。
“融雪,融雪!一定要听仙长的话啊!”
回应他的是华融雪脸上越发灿烂的笑容。
直到仁伯和秋夫人彻底消失不见,屈娆也没有将目光从华融雪的脸上移开。
“仙长?”
对面那个头顶超长血蓝条的家伙还很无辜地冲着她歪了下脑袋,“仙长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轻笑一声,先前那种纯澈的气质在青年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仙长现在的目光,就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魔一样……”
华融雪抬脚迈步走向短短的阶梯,来到了庭院中心,距离那个穿戴着黑袍的修士不过一臂。
“我说,”青年的脸上如花般绽放笑容,但下一刻他右手蓦地成爪直逼修士喉骨,“你怎么敢一个人面对我的啊!”
华融雪脸上的笑还未落实就骤然僵住,因为他的手几乎是擦着修士身前的空气而过。而对方看似破绽满身,但华融雪就是都无法接近她一分一毫!
“溜得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