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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出书版]作者:大风刮过

第29节

别说,这解药还挺好喝,甜丝丝的,一股桂花酸梅汤的味道。

柳桐倚道:“这是醒酒的酸梅汤。赵老板又没中毒,要什么解药?”

??????

我的脑仁更疼了,张了张嘴,柳桐倚先递给我一块手巾,再递给我一封信。

我接过手巾拭净嘴角,方才又接过那封信。

信封儿上写着一行字——叔父亲启,是启赭的笔迹。

柳桐倚端着空碗转过身:“王公公天不亮时已经走了,留下此信让我转交。”

我听得柳桐倚脚步声远,门扇合拢,方才拆开信,信中无题头,亦无落款,只写着一句话——

“我一直都信叔,但叔从不信我。”

天近午时,太阳甚好,照得海面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我在甲板下的阴凉处寻到了柳桐倚,他正向远处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待我到了近前,他便道:“王总管让我转告怀王殿下,他这一路上奉旨行事,多有得罪。还说那青花瓮是件旧物,大约殿下已经忘了,但皇上命他将此物送给殿下,权做留念。他将那小瓮留在客房内。”

我没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柳桐倚转头看我:“不知赵老板今后有何打算?”

我看着他:“梅老板希望我,做何打算?”

柳桐倚顿了一顿:“在下于此事不便多言,但若……赵老板还想去爪哇,我倒知道哪里能搭到稳妥的好船。”

我想了一想,笑道:“这便……不用梅老板费心了,我一向漂泊惯了,这些都熟络。趁着天好,我这就告辞了。”

我将王有替我留下的衣物行李和那个小瓮打成了一包,背在肩上,出了船舱。

柳桐倚在我身后道:“赵老板。”

我回头看,他道:“午时已到,不如吃了饭再走?”

我笑道:“还是不了,中午一吃,说不定就吃到了晚上。一天又耽误了。”

待又要走时,柳桐倚又道:“赵老板。”

我再回头看他,他的双唇动了动,终于还是道:“保重。”

我道:“梅老板保重,山长水远,有缘再见。”

我下了踏板,到了岸上,走出一段路,回头看那大船,船头上仿佛有个人影,但日头太晃,看不分明,又好似没有。

我回过身,身边人来人往,道路远且长。

作者有话要说:出了十五,如约贴上皇叔新章。

叔后面我写得不是很满意,在反省是不是叔他稍微有点做作有点装了。

反正这是写好的,先贴出来给大家看吧。

迟来地说一声,大家兔年大吉,新年快乐。

另外,如果这一章当大结局,大家觉得怎么样?xd

————

刚刚开个玩笑,好像雷到大家了,这里当然不是结局……

我一贯大团圆啊,正色。

62、第五十六章

我抓了一把袋中的干红花,搓了搓。

“你这货物有些不对罢。”

那中年汉子直了眼,梗着脖子瞧我:“你这哪里来私充门面的!别坏了俺的买卖!这正经是摩贺国的最上品莫合花,只给那国王用的,谅你这没眼力价的也看没见过。”

我道:“莫合花,我见过不少,但干花最大的,只有豌豆大小,你这一朵朵大得跟杭白菊似的,莫不是你家村口的野花吧。”

那汉子连脖子都紫了:“一派胡言!正是因为大才珍贵!只有最好的才这般大哩!”

我放下那花,苦口婆心向他道:“下次出来骗人时,记得再多学点。世人皆知,莫合花,越小越贵,那小米粒一般大的,才是最上品,怎么到你这里却反了。”

那汉子两只眼变成了两颗凸出的鸽子蛋,被几个壮汉扯下去见官了。

我这才拍拍手,向一直负手站在一旁的那人笑道:“梅老板,好巧。”

柳桐倚向我微微笑了笑,他身边管事的道:“赵老板,是巧,本月里这都第三回了,可是我们大掌柜每每一出来接货,就能撞见你。”

我道:“要不然怎么是缘分来着?出了码头,那里街口就有家好酒楼,一同去吃一杯酒?”

柳桐倚道:“赵老板替我们辨出了假货,自然由在下请客。只是,赵老板不是在爪哇做买卖么,怎么上上次接东瀛货时遇见你,上次接高丽货时遇见你,这次大漠的买卖,又遇见了。”

我摆手道:“唉,这是我闲得。梅老板可能也知道,爪哇那地方,小,弹丸似的,只有我们一个州郡大,除了几棵椰子,别无他物,倘若想看看春华秋菊,便要到广大世界中多走动走动。”

柳桐倚微微颔首,嘴角却噙着一抹笑:“那倒是。”

“你管此物叫猴脑骨?”我托着那个碗,在手中掂了掂,镶着亮黄铜的边儿,挂着一片玉,倒是整得挺沉的。

那老汉倒抽一口气,颤巍巍伸出手:“这位爷,你小心着些,别摔着了,这可是老猴王的头盖骨,瞧见这六处了没有?”伸手指着那镶嵌着玉花铜片的地方,“这是猴王的六处耳窍所在,通天六耳猕猴,十个嚓满法师才降住的。你看这里,这些符咒!不是梅老板这种大贵人,决计消受不起的,小老儿已决定卖给梅老板了,这位爷对不住了。”

我掀掀眼皮:“的确是个值钱的物儿,十个嚓满法师,从大漠长途跋涉到南洋,打造这么一个老椰子,路费也当不少钱了。”

老汉顿时直了眼:“这位爷你可不要胡说!什么椰子!这是通天六耳猕猴王的头盖骨。”

我笑道:“可是这猴王够老的,骨头里都生出椰子壳的纹理了。”

拿刀子刮掉油漆上的皮,顿时现了原形。

那老汉唉声叹气地抱着椰子走了,柳桐倚向我笑了笑:“赵老板真是行家。”

我道:“看椰子,我自然是行家,在爪哇那里,到处都是椰子,想不行家都难。只是梅老板,我记得你最会鉴别这些东西,怎么也险些着了道?”

柳桐倚道:“我只懂鉴别古物,椰子,却是见得不多。”

倒也是。我抓住他手臂:“之前来来回回,不知吃了你多少顿酒,袁州此地靠南,该我做一回东道吧。”

柳桐倚再笑一笑,任我带着他去向酒楼:“好。”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情人节,更一章,让叔甜一下。

另外说件事,其实《皇叔》这篇文已经完结了,现在架空那边过稿,编辑还没给消息,所以这章贴得比较少,不知道结尾还能不能贴,不过已经显而易见了。实在抱歉,也希望各位大人谅解

再补充一下,如果确定出版的话,结局是在出版后三个月贴,但架空出书的速度的确是慢,我到时候再和编辑协商一下。所以愿意支持实体书的大人可以等书,如果不支持的也可以等网络上放结局。

如果不出版的话,就会立刻贴了。就这样。

出不出书和出版时间我会通知的,尽量不会再像如意蛋那样,让大家等很久

下接出书版结局

板,我记得你最会鉴别这些东西,怎么也险些着了道?

柳桐倚道:“我只懂鉴别古物,椰子,确实见得不多。”

倒也是。我抓住他手臂:“之前来来回回,不知吃了你多少顿酒,袁州此地靠南,该我做回东道了吧。”

柳桐倚再笑一笑,任我带着他去问酒楼:“好。”

雨倾盆的大,我在廊下撑开伞,那风斜着吹来,险些将我吹了个趔趄。

客栈小伙计道:“客人,这天气外出不得。还是在房中歇息吧。说是那边河道上过来的船,昨天晚上到今天,已经翻了几艘了。”

我抬头看了看,趁风势稍小,还是冲进了雨里。

我得到了消息,瑞和的人,前天到了这个城里。可惜我昨天到了时,他们住的那客店的人已经满了,倘若今天再不过去,或许到了明天雨一停,人就走了,再说,雨下得大,晌午时分,他们必定到大厅中吃饭,假装避雨过去,更自然一些。

我没走两步,一阵狂风,就将伞吹走了,我折回店中,向小伙计结了所依斗笠,踉踉跄跄向前走,在前方通向码头的街口,忽然间有一人站在风雨中一动不动,像随时要被风吹折了一样,他旁边两个人正拼命要扯他走。

我看那人影越看越眼熟,走到近前,不由的喊出声:“然……”

那人猛地回头,我将斗笠向上抬了抬,“梅老板。”

我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柳桐倚,头发衣衫全黏在身上,跟水鬼一样。

我扯着嘴角想笑一笑,不知为何却笑不出,只有些生硬地道:“梅老板……好巧……又遇见了。”

柳桐倚直直地看着我,却是笑了笑,“是啊,甚巧,又遇见了。”

我将斗笠扣在柳桐倚头上,扯着他回了客栈,立刻热汤沐浴,再备姜茶,谁料柳桐倚还是顿时起烧了,一连两天,吃什么吐什么,他家的那些管事仆人人们只官苦,老管事扯着对我道:“先老爷就是因肺疾没了,若是少爷也……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众仆役们齐声呜咽,被我一起轰了出去。

夜深时,我拧了块凉手巾,再搭在柳桐倚的头上,我对他说,其实之前那些回,我和他都不是偶尔遇见。

我是会到过爪哇。我待在那里一个月,看着满眼的椰子和树上的猴子,我的心中总有一块空得慌。

我觉得没有着落。在我这个岁数,之前那些纠葛,是真是假,都如云烟,但有一人,能让我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信,可托,可心安,可相伴,才是实实在在,这个人,只能是柳桐倚。

不管他是朝堂之上的柳相,掌管瑞和的梅庸,还是那芹菜巷中,小宅的主人。

我把柳桐倚手塞进被子里,“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什么,否则将来我真的临到终了时,要指望谁?”

我正要起身去看药锅,忽然听得一个低弱的声音。

“可别再找我了……你吓了我三回……我真够了……”

我擦了擦鼻涕,把伤风药喝下去,门响了两声,柳桐倚的管事走进来道:“赵老板,我们掌柜的已能四处走动了,说请赵老板一起用午饭。”

午饭十分素净,因为我尚在伤风,柳桐倚也大病初愈,除了一盆奶白的鱼汤之外,饭桌上全是青菜萝卜皮。

连米酒,都不能吃。

兴味寡淡地吃完饭,我实在没心思再喝茶。

我用手扣住茶碗,向柳桐倚道:“对了,梅老板,我有个事情,想托你帮忙。”

柳桐倚斟茶的手停了一停,“赵老板请说。”

我道:“是这样的,前些时日,我做生意赔了点钱,所以……”

柳桐倚放下茶壶,看向我,我接着道:“我不是和你借钱。是想问你,瑞和里,还有空缺么?比如,二掌柜,管事什么的,你看你这生意越来越大了,事情多,总要多些人帮亲,再有……”

柳桐倚也笑了:“今日我并不想再绕,却是你,一直在绕。”

十年后,又是五月,我与然思出海办了一趟货,秋时方回,刚到家中,李管事便道,有京城送来的急件,压在这宅中半个月了,指名道姓,要送给我。

我与然思从上岸这一路,就看见沿途情形有些异样,一路上也听了些议论,我一看那信的封皮,心中顿时凉了。

是启檀的笔迹。

我匆匆拆了信,里面只写着几句话,却让我手脚冰凉——

叔,皇上病重,想见你一面。(楷体)

我从马上一路狂奔,赶到京城外,正看见城军浑身靛蓝,正将丧幡升起。

我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晓得了。

秋雨细密,浸透了泥土,山中红叶,一片触目般红。

我挖开泥土,将那青花瓷小瓮埋在碑旁,碑上刻着——德宗皇帝顶骨之碑。

我只记得,我侄启赭,,不是什么圣上万岁,也不叫什么德宗。他就是个有些人生的变扭孩子。

生在帝王家,规矩多,拘束大,想玩的不能玩,想吃的不能吃,为了礼仪体面,一个孩子长到十来岁,连腊八蒜都没见过。

那时候正是腊月里,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竟还让太子往怀王府中来,自然也有启檀启绯几个小祸星,又是一日整宅不安。

我忙里偷闲去小厅中坐,恰好我娘说厨房新制好的腊八蒜,我让人端了几颗来,正要尝口鲜,正好进厅的太子却厉喝一声:“住口!”一袖子扫在地上,装腊八蒜的小碟子哐当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厅中的仆役吓得跪了一地,启赭仰着脸看着我,肃然道:“此蒜已呈绿色,显然有剧毒,为何你还要吃。”

我愣了一愣,乐了,厅中的仆役并闻声赶来的我娘也乐了:“太子是没吃过腊八蒜吧,就是要在腊八这个时间,才能腌出这种蒜。”

我让人又端了些来,现吃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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