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秀感觉心落回了肚子里。
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
而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
谈笑间,范婕妤已然将计划想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皇上是个很难杀的人,他戒备心很重,自己又精通医理,范婕妤想,好像他从前杀过人似的。
说不定真的杀过,她想,因为有时候皇上会陷入噩梦之中,好像梦里有什么人要索他的命一般,范婕妤从来当作无事发生,所以不曾让他知道这些。
他这个人,自负的很,又极度自卑,范婕妤思量着,估计这次失控应该很影响他的心情。
那么为了弥补他的坏心情,填补内心的空洞,用酒色是最合适的,范婕妤想,虽然说他医理精熟,但是多少人都会清醒着堕落,他恐怕也很难抵挡口腹之欲,和色欲攻心吧。
毕竟当年他气疯了的时候,居然去选择□□杨文秀。
她觉得他未必能抵御得住自己的劝酒与劝食。
而且他的年纪,正处于春秋鼎盛的末期,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衰弱,自己正好利用这个空档做些功夫。
她平素在他面前的表现,就是极为讨好的,一门心思盼他开心,好讨些赏赐。
所以她的做法和往日并无不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疑心。
而他心情不好,就会吃的更多,作风更为放纵。
范婕妤笑了笑,她抬手叫来了宫女,“你叫小厨房这些日子多加班加点,研究些吃了让人舒心快活的点心来。”
“多给他们些银钱。”范婕妤嘱咐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想,这些家伙肯定很快就能拿出不少让人吃了心情愉悦,但是让人发胖的点心出来的。
自己也得多弄些美酒和助兴的药物来,这些都是取悦皇帝的东西,所以只要自己舍得花费,内务府的人不会有疑心还会大量送来的。
她不打算留什么积蓄了,因为这个男人赐的东西,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更何况他若是没了,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妃,后半生可以直接开始享清福了。
就算给她一顶妖媚惑主的帽子,范婕妤迟疑了一下,然而她微微摇了摇头,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能顺便把他带走,那岂不是更好。
其实她有一个秘密。
没和任何人提及过的秘密。
她为什么在那一夜表现的那么恐惧,以至于让圣上不快,是因为她目睹了一场死亡。
她们那一批进宫的女子,排了初次侍寝的时间,因为她容貌最盛,所以自然排在了第一个,排在第二个的是她的同乡姐妹,他们听前辈宫人说,越排在前面,越容易得圣心。
那个姐妹是为了出身低贱的母亲才入宫的,只期盼自己一飞冲天,能给母亲得个诰命,不再在将军府里受气。
她很理解,所以便和掌事姑姑说,她来了月信,那么这个第一个侍寝的自然就成了那个姐妹。
然而她死了。
听风言风语说,是因为太主动太热情,让皇上觉得此人野心勃勃,风尘浪荡,于是赐了落胎药和脊杖。
她身子本来就弱,又知道自己此生发达无望,心灰意冷之下,竟然就去世了。
范婕妤抓着她的手,看着她俯趴在床榻上,后腰的血痕淋淋,刺在她的眼里,心里。
她怕极了。
她真想和父亲说她后悔了,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接回去。x
然而父亲已经救不了自己了。
没有人能救她,于是恐怖的命运没有饶过她的如期而至了。
她的脑海中又开始反复重播着那悲惨而恐怖的死亡。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杀人,不是要偿命的吗。
第88章
阿史那英在吹筚篥。
南人很喜欢说这种乐器悲凉, 一响就有一种将军白发征夫泪的味道。
但是阿史那英从来没觉得过,他选筚篥只是因为它很好携带, 而且很多时候,他需要在月夜给自己一个动静罢了。
很多好汉不怕刀枪剑戟,只怕一壶浊酒在那月明星稀。
他也是。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注定是一头孤狼,他要做高坐在虎头飞鹰帐的大可汗,所以就难有什么真正的亲人和朋友。
而且他的父汗并不宠爱他,叔父也毫不忠诚他。
他以为他的一生都会这么度过,大可汗的营地从来夜空无星,人情如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