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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白深渊5·生于死地作者:DNAX

第15节

“在街上抢劫。是不是混蛋?”巡警推了那小子一把。

瑞普利觉得他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怎么回事,你是上次那个在街上抢劫的混蛋,他们没把你送进监狱?”

“哦,是个惯犯。”巡警说,“我们来查查他的底细,一定很精彩。”

“你们关不了我多久。”戴手铐的小子说。

“那可不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瑞普利继续往前走,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问题,然后转身叫住那个抢劫犯。

“嘿,你。上一次抓住你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前面那辆车的车牌?”

“什么车牌?狗屎。”对方回过头来对他竖中指。

“那辆停在巷子里的车,就在你跟前,你一定看到了。”瑞普利索性走回去,站在他面前,“车牌上是不是有个黑豹图案?”

“我没看见。”

“没看见还是没有?”瑞普利说,“这是你的机会,好好回忆一下,对你在里头可能会吃的苦头有好处,是不是戴维?”

巡警心领神会地回答:“当然,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

那家伙是警局的常客,明白好处和坏处是什么,他的态度缓和了一点,放下双手说:“没有黑豹图案,号码我记不清了。”当时他正忙着逃跑,记不清也很正常。

“你记住多少?一个数字,一个字母也可以。”

“f……9,有个a。”

“a?你确定有个a?”

“别的我不确定,但肯定有个a。”

瑞普利的眉头紧皱起来,因为无论是希尔德第一次告诉他的假车牌还是阿利克后来说的有黑豹图案的车牌,两者里面都没有a。

“你他妈问这个干嘛?老家伙。”

瑞普利没有回答,巡警等了片刻,带着那家伙离开了。

一辆可疑的车,车牌变了三次。瑞普利也无法判断到底谁别有用心地撒了谎,这件事的余韵绵绵不绝,深深地困扰着他。

希尔德、阿利克和这个素不相识的劫匪,三个人的话互相之间有着微妙的关联。因为阿利克的证词,希尔德承认自己说了谎,可如果说谎的是阿利克,希尔德随后的解释也有问题,为什么要顺水推舟替别人圆谎?这样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这个抢劫犯在信口胡诌。不管怎么样,瑞普利还是更愿意相信希尔德的话,不为别的,只是被那个害怕看到尸体的原因打动。他当了三十多年警察,经验告诉他没有人能把谎话说得那么真挚。

这件事他得再调查一下,搞清楚里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眼下要做的是尽快去找希尔德,保证他没有被路边的酒鬼糟蹋。

瑞普利穿过马路,没有开车,四十九大街离这里不太远,正好边走边思考,让外面的冷空气洗洗脑子。

他想着那些疑点,压抑着一股想要喝杯浓咖啡的冲动往前走,抄了条近路。

当他走到巷子深处时,忽然感到一阵寒毛倒竖的战栗。这不是疑神疑鬼,也不能算错觉,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多年积累下来的敏锐和直觉。

瑞普利停下来拔出手枪,目光在暗巷中搜寻。他的肌肉紧绷起来,皮肤冒出一片疙瘩,身体也开始有些发抖,当然他并没有害怕,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紧张导致的肾上腺素分泌。

巷子里静得让人不安,瑞普利的枪口对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他慢慢移动,看到其中一个路口冒出了个黑色人影。

影子安静地站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瑞普利的目光紧缩起来,笔直地盯着他,心中升起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恐惧不受他控制,随意发挥。

“警察。”瑞普利喊了一声,“别动,把手举过头顶。”

对方的手举了起来,手里握着枪,瑞普利没有犹豫,他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总是在开枪还是再等等之间举棋不定。他知道生死之间没有等等,所以他开枪了。

枪声回荡在小巷上空。

希尔德愣了一下,下一秒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脏狂跳起来,飞快地往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颈部的伤口在奔跑中涌出更多血,麦克给他的外套也不翼而飞,但他没有停下,小巷四通八达,他差点在里面迷路。

希尔德不顾一切在漆黑的小巷里搜寻。“波比!”一边大喊,一边给瑞普利打电话。

号码拨通了,可没有人接。希尔德隐约听到铃声,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转过街角,看到小巷深处静卧着一团黑影,影子上方摆着瑞普利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显示出“菜鸟”的字样。

希尔德走过去,似乎害怕惊醒了那团黑影。他站在那里,呼吸渐渐急促,就像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胸口不住起伏,一种无法控制的困倦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麻木了。真奇怪,虽然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希尔德似乎感到自己变成了青色,窒息的颜色,没有生命的颜色。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去确认一下倒在地上的人到底是谁。

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从背后伸来一双手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希尔德抓住那双手想要反抗,脖子上立刻挨了一下,尖锐的刺痛像要穿过骨髓一样。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黑影,出了一阵糟糕的冷汗,那还有什么好确认?

希尔德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的人停留片刻,检视了一下现场,确定没什么疏漏之处。毕竟杀害警察是件麻烦事,被人抓到总会有点麻烦。他拿出手帕,捡起瑞普利的手机擦拭了一下,抹去上面的指纹,再放回原处,然后离开小巷,往外面的街道走去。

希尔德做过很多梦,梦的内容惊人相似,都是成堆鲜血淋漓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常在半夜醒来,困惑地回忆梦中情景,试图从那一堆难以分辨的尸骸中寻找出丹尼尔的痕迹,但是梦总是消散得飞快,将他惊醒后不知不觉变得模糊不清。

上午十点,他从另一个动荡的梦境里醒来,感到不安、沮丧、疲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意识悬在未知的地方,反应异常迟钝。

他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他醒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向他走来。

“你还好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希尔德失去了判断距离的能力,听觉和视觉无法统一。

“我很好。”

“你看起来可不像很好,不过幸运的是子弹只是擦过了颈部,没有致命伤。”

这是好消息吗?希尔德没法从对方的脸上判断,而且仰面躺在床上要看着一个站在眼前的人太累了,他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天花板的四角各有一片花纹,卷曲的花瓣整齐排列着,尽管谈不上精致,但看在是医院的份上也算赏心悦目了。

他犯了一会儿愣,回过神来问:“波比·瑞普利警官在哪?”

这个不知是哪个部门过来的同事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他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好像觉得希尔德应该承受得住任何坏消息。或者,也许,他觉得坏消息在他们这行里是家常便饭,接受不了不如回家去养花种草。

“波比·瑞普利警官不幸殉职了,我们找到他时他的心口中了一枪,太准了,子弹还在里面,他的心脏几乎立刻就停止了跳动。”

希尔德的目光转了过来,费劲力气望着他:“你们在哪里找到他?”

“就在你身旁,你不记得了?”对方关心的不只是这些,他想问的问题很简单,“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没有看到。”希尔德说,“我是后来赶到的,我先听到枪声,然后打波比的电话他没有接。”

“真遗憾。你们最近在查哪个案子?对凶手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不知道,太多了。”

“太多了什么?”

“太多案子。”

“是吗,不过我觉得凶手主要还是冲波比来的,他这个人……”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看出希尔德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他识趣地结束了对瑞普利的评价。“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刚醒来没恢复状态,等想起来了我们再讨论。你的搭档是个好警官,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希尔德忽然想起他是谁了,是那个给他们邓肯家族档案的警官,瑞普利的旧同事。看来他刚才没说出口的评价是毫无恶意的,只是对老朋友的一种慨叹,“他这个人总是很容易得罪一些混蛋”。

“我劝过他。”希尔德说,“可他的正义感不允许他退缩,他是个好人。”

那位警官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谁不是呢?死的都是好人。”

“为什么?”

“不知道。”警官说,“有个罪犯,我抓了他四次,每次他都踩着胜利的步子大摇大摆从法庭里走出去。这世界有时好像不怎么讲道理,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命丧黄泉。不过要是没有波比这样的家伙,也许死的人会更多一点。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

警官无奈地看着他,然后提起自己的外套。

“我们回头再谈,等你好点了再说。”

不会好了。

希尔德心想,他又回到了失去丹尼尔时的状态。

这次更严重。

46绝路中的机会

“商量出结果了吗?”

“我们愿意接受这个委托。”

“非常好。”

罗德尼离开不久又回到房间里,艾伦和麦克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愿意接受委托,现在可以谈一谈这个委托的具体细节。”艾伦说,“你知道我们是有一个中介人的,他除了接受委托,也负责搜集资料,安排暗杀计划。”

“我知道,你们的中介人不止在杀手圈,在整个地下情报网里也非常出名。特罗西家的人似乎就是天生的情报贩子,耳聪目明,洞悉世间的一切秘密。”

“没错,可全知全能总是让人讨厌。世上好像没有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整天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人生的乐趣享受不到万分之一。”

“他不喜欢的事情很多?”

“他不喜欢我问他要钱,不喜欢我顶撞他,不喜欢我翘二郎腿和说粗话,搞得他好像是我老婆似的,不过要说他最不喜欢的事,恐怕就是不经过他的同意接私活。但是无所谓,他不喜欢的事我都乐意做。”艾伦说,“所以我们应该认真探讨一下,在没有情报人员的帮助下完成委托的方法。”

“你们想知道什么?”

“关于那家伙,既然你雇佣过他,应该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没有见过。”罗德尼说,“我们之间的所有合作都是通过电话。”

“这么说你们有一个固定号码保持联系。”

“通常都是他找上我,每次号码都不一样。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确实对我的需求了若指掌,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打电话来。”

“他也是个先知?自己当自己的中介人?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刚才那条小巷里?看起来你似乎准备得很充分,打定主意要把他抓到手。”艾伦说,“还是说,你刚好和他约在那里见面?”

“他在那里并不是要和我见面。”

“那是和谁?”艾伦追问不舍,罗德尼能这么平心静气和他们谈话多半是因为他们答应当他的枪和刀子,去对付他的敌人。有了这层关系,艾伦不在乎罗德尼会不会喜欢他的态度。

“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家族史。”

“听说过一点。”

“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我杀掉了几乎所有对我有威胁的血亲?”罗德尼对自己的过去毫不避讳,似乎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在整个家族的争权夺势中脱颖而出,谋杀这事已做得炉火纯青。艾伦和麦克忍不住想,这其中有多少人是死在那个施乐会杀手手中的。

“几乎?”艾伦反问,“难道你杀掉的不是全部?”

“我还有一个叔父。”

“我理解你。”艾伦说,“叔父里的好人真不太多。”

“是的,叔父,家族中一个不合时宜的长辈,有着和父亲相似的权威、坚持己见的顽固和不适用这个时代的想法。”

“家族中难免会有这样的人。”

“他影响了整个家族的生意。”

“是不是和邓肯家族最近被警方打击的那条毒品走私线有关?”

“有一点关系,但和你想的是两码事。”罗德尼说,“当我在专心对付其他亲戚的时候,他没有参与任何一方,耐心等待,等到我连同他的对手一起除掉才开始行动。”

“他不会感到孤立无援吗?”

“他离开家族时带着一笔足够东山再起的钱。”

“有时候不是钱的问题。”

“但钱很重要。有钱可以雇佣杀手,干掉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有钱还可以把自己洗得焕然一新。经过这些年的积累,他至少有两千万美元的资产。利用这笔钱他投身政界当上议员,现在还想竞选州长,虽然前几年那些长眼睛的家伙没有全投他的票,不过这一次他说不准有机会成功。”

“他是你的叔父,年纪应该不小了。”

“不算太大,还不到70岁,只要不让人觉得你老得下一秒钟就要倒地身亡,满头白发说不定更能获得信任,反正他们也不关心你能不能干得成,只要提出几条让人满意的提案就够了,说到底还是利益所趋。”

“这么说他的名字我们应该听说过。”

“戴瑞克·邓肯。”

“我有印象,他好像上过报,黑帮当上市长的也不少,说不定他真能干出一番事业呢。”

“他已经干出了一番事业,为了能在老死之前实现踏上州府政厅的愿望,他利用黑帮内幕为政府卖命,邓肯家族迟早会变成他从政生涯中的牺牲品。”

“你刚才好像说,他也雇佣了杀手来对付你?”

“不止一个。”

“包括施乐会杀手在内?”

“任何拿钱办事的人都可能包含在内,有可能下一个就是你们。”

“可你还好好活着。”艾伦说,“你确定那个施乐会杀手已经接受了对方的雇佣?你叔父出钱比较多?”

“我通过一些私人途经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结果毫无意外地在半路上遇到了杀手。”

“一出勾心斗角的戏码,既然如此,经过这件事后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

“这个委托任务的内容是他和那个杀手都必须死。”

“我不禁有点担心替你办成了这件事之后我们的下场。”

“不用担心,再坏也不会比我们之前的关系差,只要你们日后远离邓肯家族的势力范围,不要接受我的仇敌委托,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你还会有其他仇敌?这可不好分辨,你能不能把名单发到我的邮箱来。对了,上次在郊外别墅你出动了多少人?二十个不止,四十个?五十个?你知道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是什么,就是把史泰龙和施瓦辛格凑在一起的那个电子游戏,整个屏幕上都是你的人。”

这回麦克笑了,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没说话就是为罗德尼挽回这黑帮谈判式的肃杀气氛,艾伦却在使劲搞破坏。

“那就记住这一次的经历,如果你们和我作对,将来屏幕上的敌人会只多不少。”

“我会记住,所以我们已经友好地谈妥了这次的委托,接下来怎么样?”

“你们可以先做一些准备。”罗德尼说,“这几年我对清理家族内部的要求已经不如以前那么迫切了,毕竟除了父亲的另外几个儿子之外,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女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能把持权力威风到几时?如果他安分守己地等待老死,我不介意放他一马,可最近他的所作所为又激起了我对掌控整个家族的渴望。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族,可以任由我处置。”

处置这个词用得不大妥当,却比打理、经营之类的说法更具吸引力。

艾伦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拿出那枚蓝宝石戒指抛向罗德尼,后者的脸色不太好看,既然能在口袋里藏一枚戒指不被搜出来,那藏一点别的东西也不难。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这枚戒指的故事是真的吗?”

罗德尼看着他,随手把戒指扔向墙角,玻璃宝石和墙面撞击时发出一声悦耳的声响。

“是有那么一回事。”

“这么说,这枚戒指真的可以换回一大笔天文数字的钱?可你好像并不想要?”

“就算故事是真的,那也不过是上一代自以为是的一个骗局。”

“骗局?”

“没错,骗局。你们听说过我父亲年轻时的事迹,你们认为他在生死攸关的家族纷争中,时刻要为自己的命运提防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杀,还会有闲情逸致借钱给弗里曼·杰拉德做生意?”

“我不知道,也许黑道中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他们之间确实有一笔交易,但不是什么珠宝和钱,而是一次谋杀。”

“谋杀?”艾伦和麦克互相看了一眼。

“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什么身外之物能够吸引我的父亲。他身处危机之中,最需要的是帮手。弗里曼·杰拉德,这个在二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家伙,表面做着珠宝生意,实际上却是你们的同行。”

“你是说,他其实也是个职业杀手?”

“比珠宝商人更适合一个从死尸坑里爬出来的人,有些人经历了地狱般的战争会变得胆小、畏惧、渴望安宁,有些人正相反,那老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他成了一个杀手。”

“他发现杀人赚得比任何行当都要多。”

“而你的父亲当时正需要一个能为他除掉对手的人。”

“是的。为了免遭怀疑,他们设置了一个骗局,假装进行高利贷交易,所谓的见证人后来都成了我父亲的盟友。”

“他们现在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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