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言毕,立即有人反对:“荒谬!你也是将军,焉能不知补给的重要?打仗打的是粮草,巴蜀、南郡不稳,巴蜀运往殷都的粮道也未通畅,你却要大举东出?还有,即便现在招兵,新兵不够熟练,打仗不是去送死?”
时至午时,此刻原本早该下朝,吾王手指敲着王座扶手,模样很烦躁。还有其他臣工想出列附和,被他抬手阻止,打个哈欠再问我:“阿珉以为呢?这事寡人只听阿珉的意见。”
瞧得出,吾王确实很急了。看今日上朝他几次三番扫我那切切眼神,想必急的不只是午膳。
我叹了口气,出列一步,道:“依臣之见,魏蹇的谏言可行。虽则目下大殷出兵并不完备,然,列国散如散沙的机会更是不多。至于后勤、兵员,我大殷又不曾逢上荒年,也非折损万人便兵力大伤了。多多筹措,总能足够。”
我说完,又有素不对付大臣站出,欲提气反对。但吾王已迅速定音:“好,便依阿珉所言。不必多说了。退朝。”
如此,一上午正事终于忙完,也终于要忙吾王急的事了。
但我没料到,他有这么急。
我刚出四海归一殿,中贵人便提着涎笑过来,说,靖平君,王上汤泉宫有请。
我还饿着。
汤泉宫还是那样,门还未入,雾气朦胧。幸而这次再无奇特异香,催人动情。看上去会是一次颇普通的洗涮。
中贵人却把我引进偏室,请我先脱履换衣。
我瞧着架上那半透不透的湖色纱绸寝袍,有点无言。
然君要臣穿,臣不得不穿。我换过之后,事先的外袍立刻不见踪影,鞋也被人拿走。最后内侍们停下引路脚步,让我自己赤足沿长毯走去正殿,王上在那里等我。
吾王确在。殿中是开阔的汤池,他在汤池外一角坐着。那里支了条案,放了软垫。案上依稀还有数盘膳食。不过走近拨开雾气一看,盘中却尽是瓜果。
行礼毕,我犹不信,再认了一下,当真只有瓜果。
我有些无奈了:“王上,臣早膳都没用,午膳只吃这些,不行。”
“寡人觉得够了呀,”元无瑾往案头柔软地一趴,抬眸向我眨着眼,“阿珉为何没用早膳?可还记得?”
我反应过来了。他赏我与他共进四海归一殿的特权,我没有接。
原是对我揣测错王意的一种敲打。
我便低身跪下:“臣的错,臣仅考虑了不失礼,没想到王上是想与臣共进早膳。”
吾王重新坐直,微笑颔首:“对么,有寡人罩着,谁敢说寡人的靖平君失礼僭越?靖平君撇下寡人一人先走,才叫寡人不高兴了。”
说完他又一恍,低了声:“当然……也不是特别不高兴,寡人就,有一点点。阿珉若觉得过分,莫往心里去,寡人马上让人换膳食。”
我心神松下许多:“臣如何用膳,全凭王上安排。”
这番扭捏之后,我终于与吾王用上正经饭菜。虽说连炙肉都被水汽浸成了水煮肉,但好歹也是一顿湿漉漉的正经饭菜,而非湿漉漉的瓜果。
一顿用完,内侍带着残膳退下,汤泉宫内又别无他人。我与吾王相对而坐,也又不知该如何了。
吾王抚着肚,望着汤池,深有遗憾:“刚用过午膳,不可下水沐浴。唉,寡人要与靖平君先等一等,可这等一等的时间里该做什么呢?”
我略作考虑,道:“今日朝上,魏蹇所言趁机东出掠地,尚未定下具体方略,且臣其实还有些看法。”
元无瑾皱紧眉看我,挠了挠桌。
不肯抽空谈正事,那我想不出了:“王上想先作甚?”
吾王凑近,分明四周无人,他还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阿珉,你侍奉寡人近五载,你我能想到的,也都试过了。寡人想找些新鲜,所以在书房批阅奏疏的间隙,研读了部分特别的秘戏,寡人教你,是这样……”
第27章 翻覆
之后我听一句眉头跳一下,再额角抽抽一下。听完,我整理面容,极其平静:“臣不敢。”
元无瑾着急:“为何不敢?寡人准的。寡人正愁每回阿珉总将顺从也带到此事上,但寡人并不需阿珉时时刻刻……比如在寡人睡着后,都这样谨小慎微。”
我怎么觉着,吾王意有所指,便问:“王上,您可是始终对那回您睡着后、臣便也止住了,不曾继续卖力伺候十分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