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笑道:“哦,看清了,不是普通下人,是瑶露。靖平君,你瞧瞧你偏心得,瑶露的衣饰不如琨玉一半好,叫我方才眼花。”
只是那边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瑶露渐没再寻常闲聊,似说了几句极有锋芒的话。元无瑾面色惨然,略略后退,甚至想要离开,手腕却被瑶露猛地握住,而后两人拉扯起来。
瑶露抓得紧,无瑾几番没能挣脱,看得出在越发用力地推搡,求个脱身。然这时,瑶露陡然松手,同时被元无瑾猛推在了胸口。
他就这样居然在腰高的栏边没有站住,往后翻下了水。
第65章 构陷
瑶露落水的地方不偏僻,毕竟我这边都可一眼望到。很快,两三个会凫水的下人游过去,将人湿淋淋地救回岸边。
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种事,我也无法继续下棋,只能跟着过来看情况。
瑶露不会水,口鼻按出许多沫子,不时呛咳,暂未清醒。我回头去看元无瑾。
他还站在廊桥上,与我对上目光,惊慌极了,双手空空抬在胸前,骇得连捏住什么都不敢。反应了很久,他才想起转下廊桥,低头快步到我身边来,而后膝盖一屈,就要跪。
我抬住他胳膊:“别急,等人清醒了再说。”
元无瑾眨了眨眼,垂下的睫毛染亮:“是,主子。您放心,奴不逃。”
我叹气:“我并非这个意思。”
瑶露狠呛出两口水沫后,渐渐清醒了。我站得离他不是很近,又将元无瑾拉在身后,他目光模糊地望向我,又望我后面,泪色涌现:“将军……”
他醒了,救水的下人也跟我汇报应无事了,我便让拿个毯子,先往他身上搭一搭。
这些弄好,我问元无瑾:“刚刚怎么回事?”
元无瑾微微张口,一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地上攥着毯子的瑶露先落下泪来:“将军,奴被救得及时,没有大碍。是我找他闲谈,聊到将军您,因奴进府早些,又不大斟酌言辞,没注意就在只言片语中有了冲突,他才一气之下推了奴。您不要怪罪琨玉,他人是很好的。”
方才廊桥上所见,凶神恶煞步步逼近之人,分明是他。他还当我隔得太远,心思又在下棋上,不能看清。
我冷声道:“我问的是琨玉,不是你,我没有让你插嘴。”
瑶露身形一晃,恍过片刻仍要嘴硬:“确实是琨玉推奴,奴才落水。但奴想,他只是激动了些,还望将军不要苛责……”
我回身不再瞅他,牵过元无瑾一只隐约颤抖的手,安抚着他的手背道:“你说,是否他在故意拉扯你?”
我未料,他还是跪拜了下去。
元无瑾跪着向瑶露瞄了一眼,深深叩首:“奴的确是……嫉妒瑶露先进府,早得将军宠爱,才推了他。将军,都是奴的错。”
我一时被他噎了噎,俯身想将人搀起,可扶不动。我说:“我觉得,并非你之过。”
元无瑾更加缩成一团地对我跪着:“……奴听说,将军曾许诺,会在宠奴的同时顾他、经常看他,一下被蒙了心,才和瑶露推搡。现在奴回过神了,奴不该恃宠而骄,以为将军就该陪着奴一人。奴方才,竟有一瞬为此心生怨怼,所以、所以……不管瑶露怎么落的水,求将军惩处奴,奴该受一受这些。”
他的话,讲到后面微微抽噎,声音滞涩。
元无瑾不起也不肯动,我蹲下身去,搭住他的肩膀:“琨玉,你是不是哭了?你把脸抬起来些,给我看看。而且,我让你叫我阿珉的。”
元无瑾只埋脸摇头:“罪奴……罪奴不敢。”
他的确是哭了。
照以前,他若遇到这种事,早一脚将人踹翻,从水中救出来也要将人踢回池塘去,我是他的所有物,任何人都没资格染指;如今却,成了这样。
我胸腔中怅出一口长气:“好,我罚你在院里禁足十日,先不要再出来,也莫见旁人。你回屋去吧。”
他紧张颤抖的肩膀松懈下来,仿佛有了我这话,他才真正安心了,叩头又是一声咚响:“是,罪奴这就回去,不在外面晃荡给将军惹麻烦,瑶露他受了惊吓,还望将军能多陪陪他。至于罪奴……今后,今后罪奴只在将军需要时,再来服侍将军。”
元无瑾起身,腰依旧躬着,不给我一眼看见面容。碎步退后,退远到我快看不清的地方,才转身走了。直到转头刹那,他才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