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只要清身,可罪奴,本是残花败絮之躯,此身曾事多人,却为能留在您身边,始终隐瞒事实。如今将军真相大白,奴这样的人,也该被赶走了。”
我更懵,昨日一日加一夜,我愣是没看出他脑子里在转这么一件事。
“能陪伴将军这么久,奴已想都不敢想,甚至到现在,罪奴居然还能被将军看在昔日情分上,多用一晚,”在水中他没有办法叩拜,只是泪如雨下,沿面成痕,“将军……阿珉,奴亦犯下欺主之罪,请您照对瑶露那般惩治了奴,将奴扔出府门,以儆效尤吧。以免奴的后来者,您下一个身边的人……也犯同样的过错。”
难怪。
难怪他昨日积极得不像样,疼死也要“照将军的喜好来”,言语中仿佛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与我欢好。甚至情到浓时,不喜反哀,哭得那么伤心。
我叹了口气:“你莫乱想,先好好洗净身子,在我榻上睡一觉再说。我没说过要赶你走,你分明是心神紧绷过久,思虑过多,把脑子给累坏了。”
元无瑾还惶恐着:“在您榻上睡……不行,奴已不配伺候将军,遑论暖床。”
我牵过金锁链,使了点劲。元无瑾往前扑了扑,为稳住身形,膝盖不由得就前行了几寸。我就这么将他逐渐拽到身边,重新揽入怀中:“你觉得自己说了谎,应该被赶走,那我问你。我最初给过你径直离开的路,还拿你当殷王的替身多番欺辱,那时你都没有走,如今却开始求去,是为何?”
元无瑾微微止泪,低垂了目光:“奴也不知道。”
我循循引导:“若说你来到我身边,是为什么既定目的,我却怎么都看不出来。荣华富贵,你没有兴趣;种种侮辱,是我给的,你尽都接纳;自己可能被厌弃,你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便一句都不反驳,甚至不敢求个继续留在我身边。你做任何事,都围绕着我的感受;心绪有任何波动,都是因为我。”
说到最后,我故意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琨玉,你总不会是一见钟情就深爱了我,从第一日见我起,便不能自拔了吧。”
这话可是很羞人,元无瑾怔了一瞬,面色骤红,慌乱得居然下意识想摇手。片刻后他重新反应过来,脸压得更低,仿佛恨不得能埋进水里,将自己闷死:“将军觉得,奴……配得上喜欢将军、深爱将军这几个字么?”
他这是,承认了。
即便我们之间,隔着重重面具,还有许多误会,但他是亲口承认了。
我牵过他的手,将那松垮垮但他不肯自己咬掉的锁扣拨开,两方金链分离,让他能将手臂放直。我再近前一些,手捂在他颈间摸索,打开了他套住脖颈的镣铐。
“听我的,先不要胡思乱想,放松精神睡一觉最为要紧。”我轻声说,“你有此心,我们之间的事便不能以主奴关系一概而论。这件事我也须考虑几个时辰,再来跟你说。”
我们夜晚纵情不休已许多回,可每次元无瑾事后都怕得很,急急忙忙跑掉。这个白日,我才终于能够与他相拥而眠。
怀中人枕着我一侧胳膊,入睡极快。不过几息时间,我揉揉他脸,再怎么唤他都唤不醒。
我们的时间不多,可我想过得好,过得更好。
今天,他算是承认了,他喜欢我。他来到这里,是只为喜欢我。
于是我想着想着,便下了一个决定。
我一定要和无瑾在卫国成一次婚。
第68章 降妾
这一觉,我们一同闷头到了下午,就像过去我被他锁于殷王宫中时,一个辍朝的寻常日夜一样。
元无瑾是比我先醒的,我睁眼时,耳边窸窸窣窣,胳膊已空。仔细一瞧,身上正爬着个人,小心翼翼没碰着我,试图从床榻靠里的地方向外面跨。
他行动正到一半,彼此对视,略有一些尴尬。
尴尬之后,他加快速度想爬走,我叫住:“琨玉,主子在时若想离开,须得先告诉主子。”
元无瑾纠结道:“可您方才没醒。”
我抖了抖十分发麻的胳膊,坚定道:“那你就该继续在我怀里待着,回来。”
元无瑾只好原样退回,钻入被中,重新靠躺上我手臂。靠了一会他略略抬头:“将军,您胳膊上的肉在跳,是不是奴睡着时给您压麻了?”
我继续坚定:“并未,是我身体好,换做是你,都没有这几两肉可以跳。你放心躺。”
元无瑾皱眉,再次尝试着一点点靠下。过片刻,我肉不跳了,他才总算完全放心枕着。因为现在又重新压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