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问:“这剑怎么卖?”
一人回答:“公子,这剑卖五两,再送两条穗子。”
我摸出一锭金子递给他。这人立时大惊,马上翻兜。我道:“你收下便是,我还想问你们一些事情,就当买消息。”
这人犹豫了,但另一人立马拦住,认真道:“公子不必,我们殷国的商人遵律法,抬价必遭惩处。这里虽不是殷国,但规矩如此,不会变的。”
我便答应,换成五两银子,收好了剑,饶有兴趣问:“金子都不要,你们是要攒信誉做大商人哪。”
那人拱手:“公子谬赞,刚有起色罢了。我家主子武士出身,我们除却售卖剑器,还做走镖的生意,不知公子可是打算问这个?”
我更觉有趣:“殷国有这样的商人?我也曾在殷国,从前没听说过。”
对方道:“如今世道乱,送商入殷没有哪家比我们更懂了。我家主子在殷国有数级军爵,曾事靖平君门下,保证靠谱。公子既有需要,可愿赏脸一见,商讨生意呢?”
我笑道:“好。你们带我去吧。”我也想看看是何人在扯我的旗号。
转过两条巷,进了处宅院,一见那商人头子,我愣了。
是敬喜。
敬喜呆得比我更厉害,擦眼又擦眼,下巴都合不拢。半晌,泪如泉涌,扑到了我面前跪下,连连叩头:“将军!小的见过将军,见过将军!……”
我搀扶几次,才将人扶起,能进屋说话。敬喜忙得发慌,给我换最柔软的坐垫、沏最名贵的茶,犹还觉怠慢,一直在道歉。他还说,他就是听说了将军要赶赴此县,才有意到这来做生意,想试着与我偶遇,再拜见一次。
我盯着这茶,轻声道:“我如今已是卫国的靖平君,你这样,叫我不知怎么办好。”
敬喜一阵默然,却倔强:“……将军就是将军,小的相信,将军事卫,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小的一辈子都相信将军。”
“若我将来会参与合纵,与殷国为敌呢?”
敬喜又默片刻,有些委屈地说:“可小的觉得,将军一定不会与殷为敌。”
这样便足够了。他忠于我,但更忠于殷国。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敬喜始终站着,我拽了拽他衣服:“你坐下。我来到这,确有很重要的事想与你商谈,有生意需要你的人悉心护送。”
敬喜慌忙摇手:“不不不!无论如何,将军是我的主子,没有将军,小的也不会有足够的家财行商!您讲,我站着听!”
我关切道:“让你坐下,是怕你听了吓摔。坐下,我再跟你讲。”
终于,敬喜很不自然地坐在我身边,而后,我就把元无瑾跟来卫国找我、现下人正在我卫国府邸的事,讲了。
敬喜坐着,是没吓摔,但险些吓得跳起:“等等,王——”他自觉声音太大,赶紧将嘴一捂,乱七八糟地重新凑到我旁边,一双眼锃亮,声音努力压低,“王上,他,不是疯了,在王宫里吗?”
我感觉他想八卦,便不解释,只道:“如今战局越来越乱,王上再留于卫,长远必有危险。所以我的意思是,之后你到卫都来,将王上悄悄带走,送回殷国去继续做他的王。”
敬喜思量道:“这容易。王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卫国肯定自始至终都未发觉,这就相当于藏个不重要的人回去,将军放心,不会太难。但,王上之前去卫国,难道就是为了找将军您?”
我略过他最后一问,继续商量正事:“现有个问题。王上不愿主动离开我,你带他走,要用些强制法子。你可有办法?”
敬喜道:“有,但……略微冒犯。我偶尔会卖一种短效迷丹,服之可断绝气息、陷入昏睡,醒后少量使用,也能让人没有动弹的力气。可他是王上,似乎……”
我道:“就这个,你给我,我亲自喂他吃下。迷丹可有后遗?无瑾如今身子格外差,不能再伤身体。”
敬喜连连摇手:“这小的保证,绝对没有!将军不信可以多拿些去,先让人试!”
之后,我与他敲定好了计划。他到卫都,让人盯着卫都城西门外乱葬岗,但有从靖平君府拖出来埋的棺材,趁夜挖出人绑了带走——那就是王上。
这计划有些震撼,毕竟绑的是王,惹急了恐死无葬身之地,然,敬喜还是坚定的答应下来。他觉得,早该为我赴汤蹈火一回了。
最后,敬喜不忘初心,双目放光:“将军,您还没讲,王上如何待在您府中的?他当真赖着您不肯走、要用药迷晕才能拖走?他在您府中还召您侍寝吗?”
我放下茶盏,静静凝视他。
敬喜被我看得噎了一噎,解释:“小的是,嗯,为将军高兴。王上居然愿到卫国跟您,将军您……毕竟也喜欢王上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