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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傻子做夫郎 第3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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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白浪阁内静得只剩下船行水声和窗外渐起的风声。

夜间,狂风骤起,暴雨倾盆。

川鹤舫如怒涛中的一片落叶,在汹涌的河浪中颠簸摇晃。

“哐当!”

脆响惊起。

沈鱼几乎是惊恐着醒来。

她身侧的美人榻上,祁渊也同时醒来,眼神锐利。

四周一片漆黑,沈鱼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而祁渊已动作利落翻身而上,不由分说,直接圈上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

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钻入鼻腔,奇异地驱散了一丝恐惧。

沈鱼是很熟悉这份味道的。

“你——!”

沈鱼下意识要推拒。

下一刻,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柜格内的瓷瓶跌落。

沈鱼只听见“咚”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祁渊压在喉咙深处的一声闷哼。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瞬间失去了推拒的力气,反而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祁渊倒是被砸得不轻,后背火辣辣地疼。

但怀中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带着惊悸的颤抖,向他身上倾吐呼吸。

他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松,似乎想拉开一点距离。

船身又一次剧烈的摇晃。

他圈着她的手臂瞬间又收得更紧,几乎将她完全嵌入自己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恢复平静。

沈鱼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松开手,挣扎着想要退开,“你……你没事吧?”

祁渊也迅速松开手臂,“无妨。”

他撑起身,摸索着点亮了一盏被固定在桌上的防风小油灯,将有可能再摔倒的物件悉数固定好。

黑暗中,风浪渐息,只有雨点敲打舷窗的滴答声。

沈鱼看不见祁渊在做什么,只能隐约听见一些悉索声响。

她不受控的想起白日听的那出故事。

夜晚的空洞让人思绪飘远。

风半言那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故事,此刻想来依旧刺耳。

不过,浓重夜色让人没有那么一腔怒气了,沈鱼垂眸,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涌上。

她曾天真地以为祁渊是目下无尘、心若磐石的。

至少在她面前,祁渊始终同她保持着距离和冷静。

他太骄矜孤傲,所以她遮掩着自己,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但原来,她才知道,他也有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沈鱼墨色瞳眸中有酸涩,有不平,也有一丝……痛快。

他有显赫的身份,他出身大族,享尽了美誉。

所以也被眼馋,被陷害,被落井下石。

如今他流落在外,祁家也日渐风雨飘摇。

所以他在南溪村醒来时也会失控,会与她争执,会咄咄逼人,冷心一定要走。

沈鱼突然发现,祁渊也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他被砸到了,也会痛。

沈鱼同样羞愧于自己此时的痛快。

毕竟,他刚刚又这般护着自己……

他会给她点避浪茶,能感知她的情绪,甚至主动来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所以,祁渊当真是看不起她的吗,还是自己私自为他叠加太多自以为的想象。

黑暗中,沈鱼心里有个猜想。

沈鱼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想。

“嗳。”

她轻唤,里头几分别扭。

身前立刻有人靠近:“嗯?”

“我害怕。”

祁渊微微一怔,随即道:“我守着你。”

沈鱼低低“哦”了一声,又道:“你出去看看黄将军怎么样了。”

祁渊不置可否,走到屏风外。

沈鱼又惊呼一声。

祁渊霎时又折返在她面前:“怎么了?”

沈鱼的声音轻轻的,“没什么,好像刚刚有点扭到了手。”

祁渊面色深重:“我给你拿药箱来。”

男人在房间反复折返,奔走。

沈鱼眼中闪过一丝看不见的得逞。

她想的没错。

祁渊似乎,没有那么看不上她。

这个认知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那点微妙的酸涩和不平。

沈鱼发现,自己对祁渊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她不禁好奇,那个她看到的祁渊,和风半言口中的祁渊,二者之间还有多少不同,哪个更像真实的祁渊?

自此,沈鱼愈发的早出晚归。

她上午义诊,下午则坐在说书棚下小凳上,托着腮,听得入神。

风半言那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的讲述,将遥远的京城风云拉近到眼前。

她从不吝啬铜钱,总是比旁人给得多些,还不时提出些问题:“那柳家和祁家关系如何?”“陆阁老的门生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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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对他言听计从吗?”

每每此时,风半言便眉飞色舞,谈兴更浓,恨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秘闻”、“野史”都抖落出来,以博这位慷慨女郎的青睐和那叮当作响的铜板。

听完书,沈鱼并不急于回白浪阁。

她更喜欢独自一人倚在船舷边,找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一会儿。

河风吹拂着她的鬓发和衣裙。她静静地看着巨大的船头激起雪白的浪花,看着两岸连绵的青山、零星的村落、成片的芦苇荡,回味风半言口中的京城世家,思索祁渊此人。

直到夕阳熔金,将浩渺的河面染成一片跳动的碎金,她才转身,带着一身河风微腥和落日余温的气息,推开白浪阁的门。

祁渊觉得沈鱼眼神比往日更加沉静,仿佛装着许多心事,却说不清出那种情绪从何而来。

他偶尔也会悄悄跟出去,看她成日在外头做些什么,被什么吸引了心神。

此刻,沈鱼正坐在说书棚下的小凳上,微微仰着头,听得专注。

风半言正讲到柳家如何借着驸马之势扶摇直上,权势熏天,唾沫横飞,语带艳羡。

祁渊则倚靠在堆叠如山的麻袋阴影里,身形半隐,目光沉沉地落在沈鱼专注的侧影上,又掠过台上口若悬河的风半言。

说书台子上那老头子的话,三分真七分假,皆围着这些大族男女之间的恩怨情仇、恨海情天做文章,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只为博人一笑,赚取几枚铜钱。

就以此刻的柳家为例,那柳千晦年事已高,唯有一子柳宁箫,虽然青年才俊,可被招做驸马,再大的才学抱负,也只能在公主府的富贵温柔乡里消磨殆尽。

眼下柳家的风光,不过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待柳千晦一告老,柳家后继无人,门庭冷落,又能再风光几时?

这一切,也不过皇帝看柳家权势过高,轻巧一棋罢了。

也正因看透了这一点,祁渊才更深刻的知道,表妹嫁给柳宁箫是天命不可违,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唯有一走,才不至于让三人太过尴尬。

风半言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周琢与柳宁箫婚后奢华享乐的生活,言语间满是暧昧臆测。

祁渊眉头微蹙。

表妹……周琢。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祁渊默默想,有机会还是要提点些沈鱼,不可全信了说书人的话。

不过,正想着,前头的说书棚下,却忽然嘈乱起来。

看热闹的人们墙壁似的把说书棚围了起来。

祁渊起先还是站在外围,仗着身高的缘故,他还是能看到沈鱼的发顶。

眼瞧着人流汇聚,最中心好似就是沈鱼所在的位置,他也不动声色向前靠近了一步。

这下,祁渊看清了,摇曳说书棚下,是船上管杂事的贾三在和沈鱼争执,风半言夹在中间在调和。

贾三能和沈鱼有什么矛盾?

祁渊好整以暇,冷眼旁观。

那贾三是川鹤舫的船工,管着些搬运的杂事,风半言的说书棚和沈鱼的义诊摊子就是他置办的,这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日常办事多少都要经过他的手,他便也自诩是个角儿,享受着几分虚浮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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