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入喉甘美清澄,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温泉里。
银霜默默给她添酒,淡声开口,纪怀光还在外面,要让他进来吗?
子桑闻着杯中酒香,视线飘然落至银霜修长的手指,又顺着手臂游移至对方纤长素白的睫羽。
啧,真好看。
她扯起一抹醉意朦胧的笑,目光飞向立在长案笔架上的小鸟。
长老是不是觉得,我和纪怀光有什么?
但凡有点脑子的,这会儿早就揣测到飞起了吧?
银霜倒酒的手腕一顿,很快继续给自己满上,有吗?
子桑闻言仰眸微笑,还真的是很会顺势提问。
她轻轻晃了晃酒杯,重新看向银霜,从前大概有,以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不会有了
原身和男主那档子事已经翻篇,如今她不想留也得留下来,那便不会上赶着走剧情送死。
谈情说爱哪有事业香?她不缺爱,缺的是钱。
杏眸弯成滢滢两道,仰头喝下杯中余酒,她豪迈道,进一步,穷途末路退一步,海阔天空!站得越远,看到的越多,等待我的,是一整片森林!
来自异世,她,子桑,要赴一场不一样的旅程!
宣誓完凌云壮志的女子软软趴上矮几,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显然醉得不轻。
银霜盯着一头青丝披散于后肩的子桑,垂眸饮完杯中刚倒的酒,扬手在书房造出一张木床。
风托起她的身子,将人浮空送至床榻躺好。
银霜起身,自宽袖取出一张薄被,踱步来到床畔,弯腰给子桑盖上。
*
日盈极而渐虚,直到残阳彻底消失,月上枝头,夜已深沉,子桑也未曾离开松语阁。
纪怀光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个姿势等了太久,时间的流逝愈发让他难觅平静。
主人,她会不会在这里过夜啊?
妄生问完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假如它有脸的话。
有什么好问的?主人难道就没有这个疑惑?多此一举,徒增烦恼。
要不闯进去把人抢出来吧?它补救式提议。
纪怀光的确有这个打算,他刻意不去想某种可能,然而安慰自己银霜长老绝非孟浪之人并不奏效。
他自己就前后不一,也太清楚面对子桑时的感受。
脑子里蓦然闪过吻过来的那张唇,馨香、柔软得让他心驰神荡。假如她不是他的师娘,假如他不是她的弟子,今日之事,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情景。
她本就对银霜长老尊慕,不敢想象气急之下的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想到这里,冷静出逃,再多的自我说服也无济于事。
纪怀光抬眸,师娘,弟子有话同您说。
他想让她知道,推开并非出自真意,他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而已。
所以,她愿意为此等待吗?
没多会儿,银霜的声音自大门内响起,她已经睡下,有什么话不妨明日再议。
脑子里绷紧的弦嗡地断裂。无法分清银霜长老这样说是因为坦荡无须避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然而无论哪种,光想到银霜长老知晓子桑已然入睡这点,就让他心口烈焰般灼烧。
如此,弟子自请带师娘回松语阁休息。纪怀光脱口而出。
星河静谧,四野寂清,妄生紧张起来。
之前说抢人,就是它给自己说错话挽救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怂恿或建议。
它虽然入世不算久,也明白眼下一个要抢人,一个要留人,主人和银霜长老这是杠上了。
以弟子的身份对着干,算不算以下犯上?它从未见过主人这般。
听说白毛受过重伤,也不知道修为如何,真打起来,不知道主人打不打得过。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它倒不是犯怵,主要担心主人受伤。
妄生此刻格外犯愁,以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没觉得开口会犯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的话好像总落不在对的点上。
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从云逸轩传出来,纪怀光不再等候,迈步上前。
下一刻,子桑的声音响起,我醒了,马上就回,不用你送。
听不出喜怒,难辨心情。
她还是不愿意见他,一句不用送,态度清晰明了。可好歹同他说话了。
当着银霜长老的面,不便说更多。收拢的拳头缓缓放松,纪怀光应下一声是,果断转身离开。